28
一縷晨光從窗隙處輕輕灑進屋內,櫻睜眼的時候,枕邊人已然不在,心情頓時複雜起來,不知該鬆口氣還是嘆口氣。她起身梳洗,才發現身上穿的是浴衣,該是貼心的夫君在她熟睡時為她換上的。
他一如以往的體貼彷彿一塊大石壓在她心房上,讓她喘不過氣來。
要是他能責備她,哪怕表現出一絲不悅,她也會好過一點。平日裡他總會等她醒來,如今天才剛亮就已經不在,想必也是輾轉了一夜早早離開來體貼她的感受。
想到寧次每有心事都會去庭園散步,櫻極快換下睡衣離開房間。
她不能一直處於這段感情中的被動一方讓對方擔心,即使早一分鐘也好,她也想盡快找到寧次君讓他安心。
——他才是她必須緊緊抓住的未來。
雷之國的別館裡有無數個庭園,俱是百花盛放,美不勝收,心中有事的櫻卻是無心欣賞,匆匆逛了幾個庭園都沒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不想卻在一棵絢爛盛放的櫻花樹下看見她此刻最怕遇見的那個人——
她幾乎是怔在當場,還沒打定主意是走還是留,抬頭凝視花瓣散落美景的黑髮男人已緩緩轉身,在看見粉髮少女那刻,清冷的黑瞳微微一凝,視線便那樣緊緊地鎖住她不放,讓她也不好意思拔腿就跑了,只得愣在那處看著對方一步步走近。
「櫻,昨晚睡得可好?」
久別重逢第一次正式打照面,櫻萬萬沒想到佐助會丟給她這麼一個問題,微微一怔,暗吸口氣答道﹕「還好,佐助君呢?」
早在昨天便發現告別了成長期的佐助沒有了以往那股張揚的銳氣,像是一把入鞘的寶劍,多了些沉穩,少了些張揚,眼神裡沒了對仇恨的執著,讓櫻想起十二歲時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外冷內熱的小正太。
他如期待般真真正正回來了,靈魂如是,身體如是,偏偏在這之前她早已放棄等待。
「不好。」
盯著少女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男人眸光微微一黯。那頭迎風飄散的長髮,合身的華貴和服,紅潤的臉色,眉梢眼角間隱隱可見動人光彩,明眼人一看便知她過得極好,明明他才是先離開的那個,得知她在兩人再見的晚上睡得安穩,跟日向寧次之間的夫妻生活和諧美滿,本該為此感到欣慰,為何他心裡卻生出一股無處抒解的鬱悶?
「佐助君是認床了?」眼見這氣氛不太對,櫻開玩笑說道。
「不是。」佐助淡淡答道。
櫻並沒聽出佐助的弦外之音,微微垂眸避開他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正想著找個藉口離開找寧次的時候,佐助再次開口——
「為什麼是他?」
昨夜輾轉難眠,他想不透日向寧次和春野櫻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到底是怎麼結成夫妻的。
也許在外流浪的數年間,他還是暗暗期盼著那痴心的女孩還在原地等他。他回到木葉後,第一個想見的人也是她,在她家門前守了半天都沒看見人,只好按綱手吩咐出外辦事,連想都沒想過她早已嫁作他人婦進了別人的宅府。
如今他有自信能給予她想要的東西,她卻已屬於別人。
接觸到佐助冰冷的視線,櫻的呼吸微微一緊,輕聲道﹕「我和寧次君是相親結婚的。」
「相親?」佐助的嗓音略略沉了下去﹕「他不可能不知道妳心中有人。」日向寧次到底安的什麼心?就算是相親結婚,以他的地位才貌也沒必要挑一個心有所屬的女孩。
櫻心中升起一股深沉的無力感,幾乎整個木葉包括他本人都知道她心中有誰,偏偏他離開了木葉又離開了她,如今說這些又有何意義?
姑且把他這番話當成是對舊日伙伴的關心,櫻淡淡地道﹕「他知道的,我在相親時已跟他說了。」
「他不在意?」
「寧次君心中也有別人——」說到這,櫻心中不禁有些苦澀。
話剛說完,對方波瀾不驚的黑瞳裡閃過一絲近乎殺氣的怒芒,一陣強風突起,男人身側飛舞的花瓣皆被風刃一分為二,櫻不解男人的怒氣從何而來,對方可怖的表情卻讓她不自覺皺眉。
看見少女抗拒的表情,佐助勉強收歛怒氣,冷著嗓子問﹕「他竟敢如此待妳。」
櫻的眼神在想到夫君對自己的種種時柔和下來,輕聲道﹕「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比寧次君待我更好的人。」
少女瞬間溫柔下來的表情讓佐助緊握了下拳,「妳喜歡他?」
「這……跟佐助君沒有關係。」櫻有些詫異地看向對方,這可不像是佐助君會問的話。
「回答我。」
看佐助堅定的眼神,不回答的話她也別想離開這兒再找寧次君,不得已她略略思考了下,嘆道﹕「我不知道。」
佐助緊繃的表情稍稍緩和下來,「那麼——」
「啪」的一聲不輕不重地響起,打斷了沈浸在各自心緒中的兩人,黑髮男人從轉角處步出,踩過地上的斷枝,神態從容地步向兩人,嘴角噙著溫和笑意﹕「打擾你們敘舊了。」
「寧次君……」櫻心中打了個突,剛才的對話……該不會被寧次聽去了吧?
她忐忑地打量寧次的表情,卻無法從那張平靜的俊臉上找出一絲蛛絲馬跡,下一瞬寧次已來到她面前,揚起手中的披風,為她繫上披風打結。
櫻姿態自然的任由寧次為她服務,顯然習慣了這種親暱,佐助見狀雙眸不禁一沉。若不是剛剛聽到櫻的回答,眼前這一對分明就是和睦甜蜜的夫婦。
「怎麼不等我回來就四處亂跑?雷之國早上溫度低,可別著涼了。」叮嚀的語氣一如往常溫柔,寧次牽起櫻的手往來路走去,走了幾步才回頭轉向佐助,「佐助,我和內人先告辭了。」
櫻一無所覺,只呆楞著由著寧次牽走自己,一旁的佐助可沒有聽漏那句乍聽平和的「我和內人」裡深藏的濃烈佔有欲和警告意味。
看著日向夫妻相偕遠去,佐助陷入沉思之中,適才對少女的逼問也是他在自問,他已確認自己的感情。要是少女對自己的心意如舊,寧次又另有所愛,那麼他是不是又該為自己爭取這來之不易的感情?
要知道,日向寧次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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