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之塔

她不顧一切地衝前，一把抱住鼬，將他抱得好緊好緊——

「鼬大哥，不要﹗」

鼬渾身一顫，感覺到身後傳來的溫暖體溫，抱住他的柔軟嬌軀正不住顫抖，他的衣衫更被她的淚給沾濕了。

「鼬大哥，不要殺人﹗求你不要再殺人了﹗我好害怕……」鼬大哥不適合殺人，那雙溫暖的手不能再沾上血腥，她好怕真正的鼬大哥會永遠消失。

她真心真意地祈禱，希望鼬能恢復過來。

她的擁抱、她的呼喚讓鼬瞬間恢復冷靜，當她說害怕的時候，他的心彷彿掉進了冰窟，徹底涼了。

他，還是讓她害怕，惹她討厭了。

暗暗吸了口氣，鼬閉了閉眸，再睜開眼時，瞳色已由紅轉黑。

鼬面無表情地看著倒在地上的迪達拉，淡淡道﹕「別再在我面前出現，否則後果自負。」

迪達拉撿回一命，不敢再多說，召來大鳥，拖著唯一完好的左腿，狼狽地爬上大鳥，一秒都不敢停留的揚長而去。

迪達拉離去良久，小櫻才想起自己還抱著鼬不放，小臉微微一紅，放開了鼬。

鼬緩緩轉身，眸光刻意避開小櫻的臉，溫和地道﹕「小櫻，傷口還痛嗎？要不要我再治療一下？」

「我沒事﹗」她搖頭，看著恢復一臉沉穩溫和的鼬，察覺到他若有似無的迴避之舉，心中又是一陣忐忑。鼬大哥到底怎麼了？怎麼怪怪的？

她那自以為掩飾得很好的異樣神態，像是帶刺的荊棘一樣，狠狠鞭笞著鼬的心。他搶在自己情緒失控前，走到幾個受到驚嚇的孩子面前蹲下，示意小孩甲伸出小手，讓他治療混亂中被擦傷的手臂。

小孩甲一臉驚恐地看著鼬，顫抖著後退，哭叫道﹕「不要﹗你是魔鬼，你是殺人兇手，你別過來﹗」

幾個孩子再次哭了起來，驚恐地縮成一團，混亂的情景比剛剛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鼬的手僵硬地凝在半空，半晌他抽回手，一聲不響地走向醫院的方向。

走不了幾步，鼬吐出一大口鮮血。病重下過度提煉查克拉，再加上心緒紊亂，他感覺自己的病況再度惡化了。

可是，已經沒所謂了。

生和死，對他來說，真的沒有分別。

小櫻徹底慌了，衝上前扶住鼬，擔憂地道﹕「鼬大哥，你怎麼了？先回病房休息吧﹗」

「沒必要。」鼬抹去嘴角的血跡，緩緩搖了搖頭。

「這怎麼行？你在病房待著，我去找師傅﹗」

鼬抓住小櫻的臂膀，堅定的嗓音滲雜了一絲冷意，「我說沒必要。」

小櫻對上鼬冷冽如刀的眼神，心中憂急萬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你不可以多愛惜自己嗎？」

她的淚讓鼬的心緊縮了下，他輕嘆道﹕「我說過了。沒有人需要我，生和死，對我來說沒有分別。」

「沒有了鼬大哥，我不知道……自己會變成怎樣﹗即使這樣，鼬大哥還是要說，沒有人需要你嗎？」

那雙澄澈的碧眸裡的懇求意味教人看之心碎，換作是別的請求，鼬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可是要他活下去，承受她恐懼嫌惡的眼神，他真的辦不到。活了二十二年，今朝回首，才發現這茫茫塵世之中，原就無他立足之地。

她對他的需要，只是一時心慈，而他想要的卻是她的愛——一輩子不會改變的情感。她能給他嗎？

「夠了。」鼬淡淡地道。

「鼬大哥……」她不解地看著他。

「我說夠了﹗」鼬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黑眸流露出陰鬱的悲傷，「什麼生命美好，什麼陪我找想做的事，不過是滿足妳同情心的把戲而已。我是生是死，跟妳一點關係都沒有。妳最好別管我——」

「啪」的一聲，清脆地打斷了他的話。

晶瑩的淚珠奪眶而出，看著他臉上的紅印，她心痛不已，可是她永遠不會後悔甩了他這一巴。

「你不是我的鼬大哥﹗」小櫻淚流滿面地叫道﹕「我的鼬大哥不會說這種自暴自棄的話﹗鼬大哥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才不會說我在玩什麼滿足同情心的把戲﹗我需要你，比任何人都更需要你。我……怎可能不管你呢？我不想失去你……求求你，活下去好嗎？」

她泣不成聲地跪在地上，一滴滴眼淚落在地上，化成小小水窪。

不知過了多久，她被一雙有力的臂膀扶起，下意識抬起頭，意外地對上鼬溢滿柔情的黑眸，她不禁一呆。

「妳真的要我活下去？」低柔的嗓音帶著某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當然﹗」她疑惑地看著他，語氣堅定無比。

「給我一個活下去的理由。」他輕憐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珠，指腹細細摩紗她嬌嫩的肌膚，不捨離去。

她猶如觸電般一顫，心跳漏了一拍，道﹕「鼬大哥願意活下去的話，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這件事只有妳能辦到。」鼬執起她的小手，在手背上印下一吻，柔聲道﹕「嫁給我，我保證直到妳生命盡頭的那天，我都會在妳身邊。」

           「什麼？」一聲大吼轟地響起，震得整個花店都震顫搖晃起來。

           小櫻摀住備受折磨的耳朵，無奈地瞥了眼搖搖欲墜的「山中花店」招牌，歎道﹕「井野，妳別吼這麼大聲好嗎？我的耳朵快聾了。」

           「耳朵聾了最好﹗這樣才不會隨便答應別人的求婚﹗」井野咬咬牙，差點捏碎了手中的掃把。

           「我沒有隨便答應……」

           「那敢問寬額頭小姐妳考慮了多久？」井野截斷她，冷笑地問。

           「呃……」垂頭避開井野盛怒的眼神，小櫻怯怯地舉起了三隻手指。

           「三分鐘？」

           搖頭。

           「三十秒？」井野瞇了瞇眼，身上已隱隱透出一股殺氣。

           還是搖頭。

           「妳白癡啊﹗三秒鐘就把自己給賣了，這不叫隨便答應叫什麼？妳腦袋裏裝的是雜草嗎？」井野啪的把掃把一分為二，漂亮的眼眸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小櫻再次摀住耳朵，戒慎地看了那可憐的掃把一眼，吞了吞口水道﹕「我有考慮過的。」

           「妳考慮過些什麼？」井野冷笑，一副願聞其詳的恐怖表情。

           「鼬大哥一旦答應了就不會反悔，只要我嫁給他，他一定會活下去的。」想到這兒，小櫻臉上綻出一抹甜甜的笑。答應鼬的求婚後，鼬連一秒都沒有浪費，立刻找上綱手了解自己的病情，並提出種種建議，改善了綱手原來的醫療方案，從綱手興奮的表情看來，鼬的重病康復有望。才不過三天的時間，鼬的求生意志大增，再加上他提供的醫療方案，說不定不到一個月這病就會好了。這讓她堅信答應鼬求婚的決定對得不能再對。

           井野扶額道﹕「結婚要找個喜歡的人才有意義，妳懂不懂？」

           「我喜歡鼬大哥。」她輕緩而堅定地道。

           「只有喜歡是不夠的，你們之間有愛情嗎？」

           愛情？

           小櫻微微一怔，腦海裡浮起佐助冷峻的臉龐，心臟隱隱抽痛著。

           「沒有是不是？」井野冷笑道。

           「木葉又沒有法例規定不相愛就不能結婚。」小櫻小聲咕噥道。

           「妳知不知道結婚代表什麼？妳和他一輩子都要在一起。」

           「我知道，我喜歡和鼬大哥在一起。」

           她還是一點都不懂﹗

           「要讓鼬活下去，還有很多方法，不一定要嫁給他。」井野歎道。

           寬額頭心腸軟，總是習慣先顧好別人再顧自己，鼬就是看准這一點，才會藉求婚誘她上鉤。

           撇除這一點，她還滿欣賞鼬的。沉穩冷靜，精明能幹，心思慎密，風度翩翩……明明是那麼冷情的人，注視著寬額頭的眼神卻溫柔得彷佛能擰出水來，要是有人對寬額頭舉刀相向，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擋在她面前的。

           碧眸裏流露出深深的憂色，小櫻淡淡的道﹕「我什麼方法都試過，可是鼬大哥就是不想活下去。師父說這樣下去……他活不了多久。他好不容易說要活下去，要是拒絕他的求婚，事情會變成怎樣？我只是不想失去他，這樣也不行嗎？」

           井野還是首次見到活潑的小櫻露出如此憂傷無助的表情，不禁暗歎口氣，或許小櫻對鼬……

           「可是他正失業中，妳又不讓他去當醫療部副部長。妳哪來這麼多的閒錢養他？」井野再次想到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在鼬大哥找到工作之前，井野豬可以借點錢給我嗎？」小櫻諂媚地笑了笑。

           井野生出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寬額頭跟她說了這麼多，怕是沖著她的錢而來的吧？

           病房內一片寂靜，鼬看了正在削蘋果的小櫻一眼，大塊大塊的蘋果肉隨著薄薄的皮被削走，她卻一無所覺。

           她又走神了，反常的沉默，常常不自覺地嘆氣，很明顯心裡有事。

           「讓我來。」鼬搶過小櫻手中被削得奇形怪狀的蘋果，專注地削了起來，她微微一怔，靜靜地看著他俐落的動作，不覺又嘆了口氣。

           「小櫻，怎麼了？」鼬將削好的蘋果放在盤子上，以一貫溫和的語氣問。

           「沒什麼。」小櫻一驚，笑道﹕「鼬大哥，師傅說你過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就在我出院那天舉行婚禮如何？」雖是問句，低沉的嗓音卻飽含不可違逆的威嚴。

           「好。」小櫻勉強一笑。

           鼬沒有錯過那抹飛快的自碧眸裡閃過的憂色，從抽屜裡取出一本存摺遞到她手中，道﹕「裡頭的一半是妳的，另一半給妳父母當聘禮。」

           小櫻接過存摺，心想就算存款再少，也不能流露出半點異樣表情，不然會傷了鼬大哥的自尊，往後再找機會跟他說向井野借錢的事好了——

           「鼬大哥，這……這是……」碧瞳睜得大大的，她像是見到洪水猛獸似的，握著存摺的雙手不住顫抖，連牙關也在打震。

           「不夠用嗎？我可以……」

           「不用了﹗」她驚呼出聲，數著存摺上多得令人頭昏眼花的零，腦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將這燙手山芋丟還給鼬。「鼬大哥，這個……我不能收下……」

           這筆錢足以買下半個木葉了﹗

鼬大哥不是失業漢嗎？怎麼這麼有錢？

她不知道曉的薪金高得驚人，再加上鼬又極具投資眼光，不知不覺就累積下驚人的財富。本來這筆錢是打算在死前給佐助，讓佐助不用再想什麼木葉，什麼宇智波一族，有更多的資本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不過現下他既然活下來，佐助也過得好，他也該為自己和妻子多打算的。

鼬抓住她的手一包，將存摺塞進她手中，柔聲道﹕「妳是我的妻子，還分什麼彼此？」

她心頭一暖，粉頰浮起兩朵紅雲，回給鼬一笑。「那我收下了。」

「明天我去拜訪妳父母好嗎？」

「不行﹗」小櫻急急地站起身，見到鼬若有所思的眸光，才驚覺自己反應過度，「呃……爸媽外出遠遊，等他們回來再說吧。」

鼬摸了摸小櫻一頭柔軟的粉髮，輕嘆道﹕「妳不適合說謊。」

小櫻垂下臉，小聲道﹕「我沒有撒謊……」

「是不是妳父母說我的背景太複雜，反對妳嫁給我？」瞥見小櫻驚訝的目光，鼬淡淡地道﹕「看來我猜對了。明天我去見她們一面，妳在醫院裡等我回來。」

「不要﹗」小櫻咬了咬下唇，不悅道﹕「他們一點都不了解鼬大哥，鼬大哥才不是他們想像中的那種人﹗」

想到爸媽說的那一句句叛忍殺人狂，她就禁不住火大。要是爸媽見了鼬大哥，肯定客氣不到哪兒去，她才捨不得讓高傲的鼬大哥受這種氣﹗

「這事我會處理，讓妳父母答允我們的婚事，妳放心好了。」

「不要﹗」碧眸裡燃起怒火，小櫻一臉倔強地道﹕「他們反對是他們的事，我才懶得管呢﹗就算是離家出走，我都要和鼬大哥結婚﹗」

鼬看著那張氣得紅撲撲的小臉，聽到她說怎樣都要嫁給他，薄唇不禁微微一揚。可是高興歸高興，小櫻很愛自己的家人，他不想她為結婚一事鬧起家庭革命來。

小櫻離去後，俊臉露出思索的表情，鼬想著該如何讓小櫻的父母接受自己，忽地一把清亮的女聲自身邊響起——

「想不到這世上還有讓宇智波鼬頭疼的事情，要不要來個條件交換？我會讓小櫻的父母接受你的。」

鼬抬頭看著金髮女子，一臉平靜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