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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天在天台對鼬說出心事後,小櫻這幾天見到鼬,總會不由自主的心跳加速。晚上一閉上眼,她便會想起鼬溫暖有力的雙臂,嗅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男性氣息。

           想著想著,她的臉又熱了起來。

           她生病了嗎?還是別看鼬大哥的好,要是傳染給他就糟了。

           「小櫻﹗」

           聽到井野的聲音,小櫻停住腳步,疑惑地道﹕「井野,妳怎麼來了?」

           「來探病的,丁次那傢伙吃了太多零食,鬧肚疼被送進來。」井野怒氣沖沖地道﹕「丁次真是丟盡了第十班的臉。」

           「別生氣,生氣可就不漂亮了。」小櫻笑著安撫井野。其實丁次也滿可愛的,看著他吃東西時的表情,就會覺得能吃是最幸福的了,可是井野就是受不了他一直在吃吃吃。

           「鼬如今由靜音師姊照顧,妳應該滿閒的吧?來,一起看丁次去﹗」

           「什麼?」小櫻一臉驚訝地道。

           「妳不知道嗎?我剛剛聽到綱手師傅對靜音師姊說,佐助要求換人,要別人照顧鼬。可能是師傅還沒來得及對妳說……」

           「這怎麼可以?我找師傅理論去﹗」小櫻皺了皺眉,想不通為何佐助要換掉她。照顧鼬大哥是她的責任。何況她習慣了每天都見到鼬大哥,要是見不到——

           見不到又怎樣呢?她的心緊愀了下,無法釐清這股奇怪的情緒,可以確定的是她喜歡每天都見到鼬。只要見到鼬,心自然就會安定下來。

           「等一下。」井野拉住小櫻,俏皮一笑道﹕「壞了人家的良緣,可是會下地獄的。」

           「什麼良緣?」

           井野神秘一笑,道﹕「跟我來。」

           兩人來到醫院的露台,這兒正好面對鼬的病房,可以清楚看見裡頭的狀況。

           「瞧清楚了。靜音師姊對鼬真是好得沒話說。妳瞧她那表情,要是說她對鼬沒意思,妳會相信嗎?」

           看到靜音站在她習慣站的位置,溫柔地看著鼬,一股莫名的情緒毫無預警地襲向小櫻,她的心如被針扎,洎洎的淌著血。

           小手不自覺地捏緊欄杆,小櫻強迫自己看著靜音俐落的為鼬削掉蘋果的皮,細心地鋪好被褥,忽然很想衝到鼬的病房裡,對靜音說﹕「鼬大哥由我來照顧﹗」

           她削蘋果皮的技術極差,鼬每次見了總會搖頭,搶過她手中的蘋果來削。她喜歡看鼬削蘋果皮那專注的模樣,帥得令她移不開目光,彷彿再困難的事情到了他手中,都能迎刃而解。

           「妳瞧靜音師姊多賢慧,鼬若娶到她,一定會很幸福的﹗」井野光顧著偷看病房裡面的狀況,並沒有察覺到小櫻的異常。

           「幸福?」小櫻心頭一震,眼中閃過一抹陰霾,喃喃自語﹕「鼬大哥受了這麼多的苦,不幸福是不行的。」

           要是靜音能給鼬幸福,即使再不願意,她也會放手。

 

           小櫻接受了綱手的調職安排,原來照顧鼬的工作由靜音負責,而她則代替靜音照顧醫院裡的小孩。

           鼬在她心中是很重要的人,為何他得到幸福,她卻無法快樂起來?連孩子們也看出她不開心,搶著請她吃糖,甜甜的糖果咬下去卻是苦的。

           她是天生的樂天派。從前不管心情有多不好,都能屏除負面,樂觀面對。再不濟也能裝出笑臉,不讓身邊的人擔心。可是見不到鼬,她連笑臉都裝不出來。她甚至無法平靜地向靜音師姊詢問鼬的病情。

           輕按隱隱作痛的左胸,小櫻皺了皺秀眉,佐助決定和香磷交往時,她有這麼難受麼?

           嘆了口氣,她踏著沉重的腳步走往兒科病房,腳步忽地凝住,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躲在牆壁後,偷偷伸出頭,近乎貪婪地看著那張多日未見的俊臉。

           她的行為像個十足的偷窺狂﹗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躲起來,可是一見到鼬,她的身體比腦袋更快作出反應,反射性的不想讓他看見自己。

           鼬正站在兩個小孩面前,小櫻認得他們,就是那天在花園企圖用石頭襲擊鼬的小孩甲和乙。

           「好痛……」小孩甲雙眼通紅,看著膝蓋上的傷口,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乖,別哭﹗」小孩乙輕拍小孩甲的背部,稚氣地安慰。

           「我可以幫你治療。」鼬微微彎身,淡淡地道。

           「讓大哥哥幫你治療,傷口就不會痛了﹗」好酷﹗看著那高大的身影,小孩乙的目光變得無比崇拜,興奮地扯著小孩甲的衣袖不住搖晃。

           「可是……媽媽說他是通緝犯,是壞人﹗」小孩甲扁了扁嘴,那天他說了大哥哥和醜八怪姐姐的壞話,誰曉得這傢伙在治療時會不會故意弄痛他的傷口?

           鼬不語,蹲下身與小孩甲平視。

           大眼瞪小眼,一大一小中間有電流在流動,不知過了多久,小眼屈服了。

           「好吧﹗我可是很會哭的,要是你弄痛我,我會哭到你頭疼。」小孩甲拽拽地威脅。

           鼬不語,右手虛按在小孩甲膝上,傷口不消片刻便癒合了。

           小孩甲崇拜地看了鼬一眼,別扭地道﹕「謝、謝謝你。」

           小櫻見狀不禁甜甜地笑了,要是村裡的人也能像小孩甲般接受鼬,哪該有多好?

           話說鼬大哥對孩子真有耐心,將來應該會是個好爸爸。她不禁想到鼬跟靜音結婚的景象,胸口又是一緊。

           小孩乙看著小櫻躲藏的方向,開心地揮手,大叫道﹕「醜八怪姐姐﹗」

           小櫻大驚,不敢看鼬的反應,拔腿便跑。

           「小櫻,站住——」

           鼬淡淡的呼喚在背後響起,小櫻心頭大震,跑得更快了。

           她感到鼬一直緊追在身後,心中一急,慌亂下閃身走進儲物室,一把鎖上了門。

           她背靠著門板,無力地滑倒地上,累得氣喘吁吁。

           就在她以為安全的時候,鼬低沉悅耳的嗓音隔著門板響起——

           「開門。」

           小櫻渾身一震,下意識往後退。

           「我數三聲,妳再不開門,我就破門而入。」

           他的語氣淡然平靜,像談天氣多於像威脅。可是小櫻卻聽得毛骨悚然,毫不懷疑他會在下一刻破門而入﹗

「一,二——」

開,還是不開?怎麼辦?

心臟咚咚地跳著,快要蹦出胸口,小櫻嚇得腿都軟了。

就在這要命的時刻,鼬倏地停下倒數,輕聲提醒﹕「小櫻,站遠點,盡量離開門板,要是受傷就不好了。」

小櫻囧了,要破門的人是誰啊?還體貼地給她溫馨提示,活像破門的人不是他似的﹗

「怎樣?不開門的話,那我繼續數——」

小櫻捂住胸口,脆弱的心靈再也承受不住過度的驚嚇,投降地大叫﹕「等一下﹗我開好了。」

門板彆扭地打開了一點,鼬眸光一閃,迅捷地閃進儲物室中,待小櫻下意識往後退,他隨即把門鎖上。

一連串的動作用不到一秒的時間,一氣呵成,流暢得讓人驚嘆,只可惜小櫻已失去欣賞的好心情。

聽到「」的一聲,小櫻的心不禁提上了喉頭。「為什麼要鎖門?」

在狹小陰暗的儲物室中,他高大的身形充滿某種難言的壓迫感,她的身高只到鼬胸口,被他黑漆漆的影子所籠罩住,益顯她的嬌小。看著他那雙深沉如海的黑眸,她覺得自己成了被獵人盯住的獵物,生出一種逃無可逃的挫敗感。

         「鎖門是為了跟妳好好說話。我可不想話說到一半,就讓妳逃掉。」

被鼬的銳眸盯著,小櫻有點心虛地道﹕「無緣無故我又怎麼會逃?」

「剛才我叫妳站住的時候,妳為何不停下來?」他定定地凝視著那張多日未見的小臉,心底泛起難言的溫暖,鎖門真是個再明智不過的決定。

七天不見面,已是他忍耐的極限。他不禁苦笑,從什麼時候起,竟也有東西能觸及他忍耐的極限了?在弄清楚她躲他的原因以前,他絕不會放她走。

「我……忽然想起有急事要辦。」

「妳的急事就是將自己鎖進儲物室中,躲起來不讓我找到?」鼬淡淡反問。

「我要整理儲物室……」她暗惱自己找的藉口怎麼一個比一個爛。

「那我來幫忙,要從哪兒開始整理?」鼬從善如流地釋出一抹溫和的笑。

別說笑了﹗要是跟他一起待在儲物室中,她一定會心臟病發。話說回來,為何面對鼬大哥,她會如此緊張?她大概是怕鼬大哥會說起靜音的事,假若他說喜歡上靜音,她該怎麼辦?

「這樣不好吧。」小櫻佯裝鎮定地笑了笑,小聲道﹕「鼬大哥再不回去,靜音師姊會擔心的。」

最後一句話隱隱含著小櫻自己也察覺不到的酸味,可是鼬卻敏銳地嗅到了。

「靜音?這就是妳躲我的原因?」

「我哪有躲你?」小櫻心虛地垂下小臉,不敢正視鼬,淨盯著地板看。

「我長得很像地板嗎?」看著那顆粉紅小腦袋,鼬莞爾一笑,臉色一整,淡淡道﹕「抬起頭,我可不想對著妳的頭頂說話。」

鼬的嗓音無一絲起伏,更無半絲命令的意味,卻藏著一股教人不得不從的威嚴。

小櫻著了魔似的抬頭,對上那張淡漠的俊臉,再也移不開目光。原來……她真的好想好想他,想得心也痛了。

黑眸裡閃過一絲滿意之色,鼬的嗓音放柔了些。「妳沒躲我的話,為何不來看我,還要跟靜音調職?」

「我……」小櫻咬了咬唇,遲疑地道﹕「井野說靜音師姊喜歡你,叫我不要打擾你們。」

「那是井野的想法。」鼬淡淡地問﹕「妳呢?妳也想調職?」

他的感覺比常人要敏銳得多,早就看穿靜音的心意,每當她接近他,他都會表現得比平常更冷漠,為的就是讓她知難而退。

這丫頭成人之美的想法使他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氣來,說要陪他,直到他找出想做的事的人是誰?怎麼她問都不問他是否喜歡靜音,就判他死刑,讓靜音接替她的職務?對她來說,他到底是什麼?只是一個可以隨便丟下,然後轉送給師姊的平常病人?

察覺到自己反應過度,鼬不禁微訝,黑眸一凝,暗暗思索自己的反常從何而來。

「我當然不想調職﹗可是……」她不能壞了他的良緣啊。

「不想就好。回頭跟綱手說一聲,要她將妳調回我身邊。」鼬淡淡地截斷她,對他來說,她意願之外的理由都不是理由。

「可是……要是調走靜音師姊的話,你就見不到她了。」小櫻鼓起勇氣問﹕「這樣也沒關係嗎?」

碧色的眸子眨了眨,裡面閃起星點不安的光芒,復又流露出一絲難以描述的情愫,鼬瞧得心頭重重一震,低聲道﹕「我只要妳。」

剎那間,他終於明白自己的反常從何而來。

他喜歡上她了。喜歡上這個總是綻放出比花兒還要美的笑容,要他多愛惜自己,說要陪著他找自己想做的事的女孩。

她有如一道光,日復一日的照暖了他的心,讓他懂得何謂盼望,令他開始害怕孤獨。原來,他並非什麼也不要。他也嚮往陽光,嚮往溫暖,嚮往愛。

到底是何時喜歡上她的?看著她在花園和小孩追逐的時候?她將櫻花交給他照顧的時候?夏祭一起看花火的時候?發現她為了採藥受傷的時候?還是她撲進他懷中,哭著說喜歡佐助的時候?

不知從何時起,這株木葉最美麗的櫻花已深植在他心底,無法拔除,而他也不願意拔除。

胸口滿溢的暖意告訴他,何時喜歡上她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愛上她這個事實,他並不排斥,反而充滿期待。

只要她?

小櫻一愣,這句話好曖昧,鼬大哥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想到這兒,她的心怦怦亂跳,既有點期待,又隱隱感到不安。

敏銳如鼬自是將小櫻的不安盡收眼底,避重就輕地道﹕「我只想由妳來照顧我,靜音可以去忙別的。還有,我不喜歡她,以後別再亂點鴛鴦,不然我會生氣的。」

小櫻還未能放下佐助,現在坦承他的感情,只會對她造成壓力。從小妮子的種種反應看來,她對他並非毫無感覺,假以時日,他一定可以得到她的芳心。

她會不安,是因為被佐助傷得太重,才會下意識壓抑對他的感覺。他想讓她談一場輕鬆的戀愛,逼得太緊只會令她無所適從。反正他擁有超乎常人的耐性,可以等到她放下佐助,真心接受他為止,但也不代表她可以將他推給別的女人,這次就當是她無心之失,再有下次,他絕不輕饒。

在鬆了口氣的同時,她又有些失落。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呢?鼬大哥只是希望由她來照顧他而已。可是,聽到他說只要她,不喜歡靜音師姊,她的心卻是甜甜的。

他叫她別亂點鴛鴦最好不過,反正要幫他和靜音師姊牽起紅線,她可是百般不願的。

           怎麼會這樣的?即使明知靜音師姊會受傷,還是覺得鼬大哥選擇了她,可以回到鼬大哥身邊,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可是,真的可以不管靜音師姊嗎?

           他瞧見她的反應,淡淡道﹕「妳不回來的話,我就出院。」

           小櫻大吃一驚,慌張地道﹕「鼬大哥的病還沒好,怎可以出院呢?這樣太亂來了﹗」

           「沒關係,我不在乎。」鼬微微一笑。

           「可是我在乎啊﹗」

           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鼬承認他真的很壞心,故意說不在乎,就是要套出她這句話。

           她在乎他。

           一股陌生的悸動盈滿了他的心,他的世界有了她,不再孤單。

           「鼬大哥,不可以不在乎你自己。」她急急地道。

           聽到小櫻說教的口吻,鼬嘴角可疑地抽搐起來,要是他笑出聲,這小妮子一定會跟他反面吧?暗暗好笑的同時,心裡溢起暖洋洋的感動,被人深深在乎著的感覺,真的很好。

           「也許將來的某一天,我會懂得妳口中的在乎。」鼬微微一笑,黑眸閃過一抹寵溺,柔聲道﹕「我在等妳陪我一起找想做的事,回到我身邊好嗎?小櫻。」

           見鬼了﹗這不是鼬第一次喚她的名,怎麼這次他低沉的嗓音似是格外溫柔,教她心亂如麻,再也無法思考,只想說好?

           在鼬溫柔的注視下,莫說是照顧他這種優差,就算要她做違背自己意願的事,她也只會傻傻的說好。

           「好。」小櫻笑了笑,小臉旋又掛上憂色。「可是,井野說靜音師姊可以讓鼬大哥得到幸福,這樣……真的沒關係嗎?」

           鼬大哥現在的確不喜歡靜音師姊沒錯,可是難保以後不會。她不想他孤伶伶一個人,靜音師姊是個優秀且配得上他的女人,要是靜音師姊能讓他得到幸福,即使見不到他,她的心會一直好痛好痛,她也願意承受。

           鼬疼寵地摸了摸她的頭,把頭靠在她的肩上,嗅吸著少女身上動人的甜香,心神在剎那間徹底放鬆。

小櫻臉上一紅,耳畔響起鼬親暱的低語﹕「只要妳回到我身邊,不幸福也沒關係。」

           他相信屬於他的幸福,只牽繫在這粉髮女孩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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