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十六歲(46)

 

「佐助君,你有何目的?」認出佐助的那刻起,櫻已猜到他的來意,這麼一問,只是存著萬一的僥倖。

 

「不想受傷就退下,我的目的只有一個——殺了旗木卡卡西。」語氣平淡,佐助凝視卡卡西的眼神卻帶著濃烈的殺氣。

 

「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卡卡西踏前一步,想將櫻護在身後。鹿丸的反應更快,閃身來到櫻身後,用眼神示意卡卡西別輕舉妄動。

 

「七代目且在旁邊看著。」佐井站到櫻身邊,臉上綻出點點笑意,卻毫不掩飾眼底的冷意,「明明擁有一切卻視而不見,還不如我來取而代之。」後半句話故意說得大聲,但面對佐助微沉的眸色,佐井依然毫不相讓。

 

佐助沒再多言,抽出腰間的草薙劍,雙眸紅芒大盛。

 

第四次忍界大戰在即,素來各自為政的五大國難得團結一心,由彼此理解信任的羈絆締結而成的盟約雖看似牢不可破,但如今木葉局勢混亂,五代目昏迷不醒,六代目意外喪命,七代目臨危受命,雖有木葉一眾上忍的支持,但到底在他國心目中不如綱手,若是現在卡卡西稍有差池,難保頑固派的土影不會舉薦木葉長老為代理火影,那只會讓木葉變得更脆弱,成為五大國最弱一環,大大削弱忍界聯盟。

 

雖然他不在乎什麼五大國什麼忍界大戰,可只要能把木葉毀掉,什麼方式他都不在乎。

 

所以,旗木卡卡西必須死。

 

七班的團隊合作是木葉裡數一數二的,櫻和佐井極快對視一眼,對彼此的心思已了然於胸。

 

「鹿丸,七代目的安全就交給你了。這裡我和佐井會應付的。」

 

這是櫻第一次喚他七代目,卡卡西知道她在提醒自己,身為火影該待在後方觀戰,而不是以身涉險。

 

卡卡西神色微微一沉,道﹕「櫻……」

 

日光毫不吝嗇地灑下,點點金光包圍著她,纖細的背影閃閃發亮,散發著自信的氣場。

 

「七代目。」她沒有回頭,聲音冷靜,而且擲地有聲。「請相信我。」

 

鹿丸看清了卡卡西眼裡的憂色,道﹕「我看櫻有一定把握,七代目放心好了,我會隨時作出支援。」

 

卡卡西的頭腦與鹿丸不相上下,卻是關心則亂,沒了主意,如今也只能相信鹿丸的判斷,對著櫻的背影道﹕「嗯。」

 

 

十六歲(47)

 

嘴上這麼說,其實卡卡西全身都進入戒備狀態,準備只要櫻一遇到危險,便立即衝上去。

 

彷彿約好了一般,對峙著的四人在同時間有所動作,佐井取出筆走向重吾。一抹黑影以肉眼難辨的速度疾衝往卡卡西,另一抹粉色的影子後發先至,攔在他面前。

 

佐助以為在場的人裡面只有卡卡西的速度足以與他媲美,如今被櫻追上,多少有點訝異。

 

鹿丸也感到訝異,不過是針對挑對手這一項。佐助是櫻的心上人眾所周知,在戰場上哪怕一點點疙瘩都會影響實力發揮。

 

剛剛櫻用眼神示意要對上佐助的時候,佐井也有著與鹿丸同樣的憂慮,此刻看到她堅定的眼神,便放下心來……倒是她額上的菱形印記是怎麼回事?

 

佐助觀察著櫻身上的查克拉走向,這是什麼忍術?他不曾見過誰的查克拉一瞬間提升了這麼多。

 

「抱歉,佐助君,我有必須守護的人。」櫻捏緊拳,一拳轟向佐助。

 

如果可以,櫻寧願此生永不相見,也不願與佐助為敵。即使他曾想著要殺了她,即使他已無法回頭,櫻還是拋不下年少時美好的時光,可是……要保護老師,就要有所割捨。

 

沒有覺悟,她將無法前進。

 

這一拳用盡全力,佐助堪堪避開,身後傳來轟的一聲,幾棵大樹被怪力轟成粉碎。

 

佐助還沒來得及喘息,櫻已如影隨形的追逐著他,接連轟出數拳。

 

雖然開了陰封印,要跟佐助比,還是差了些。她只能攻其不備,以強大的破壞力打亂佐助的節奏,找尋致勝良機。

 

面對身體機能全面提升的櫻,佐助的寫輪眼仍能看透她的下一個動作並避開,在觀察著的同時暗暗思索著如何反擊。

 

不管佐助走到那裡,櫻都將他能躲能避的屏障都徹底掃除。一時間巨響不絕於耳,樹屑石塊四飛,在櫻和佐助兩人身上割出不少細微的傷口。

 

卡卡西幾乎沒在看佐井與重吾的狀況,一直緊盯著櫻髮女孩,一顆心隨著櫻揮拳和縱躍而急速跳動。

 

三十年的生命之中,他經歷過無數生死鬥,數次與死亡擦肩而過,心臟也不曾跳得如此之快。

 

比起實力上的突飛猛進,讓佐助更迷惑的是櫻的眼神,在之前短暫的兩次照面,她的眼神總是帶著迷茫之色,可如今那雙澄明的碧眸裡卻滿是堅定……

 

畢竟身處木葉的勢力範圍內,有太多不穩定因素,他已在櫻身上浪費了太多時間,必須速戰速決。

 

佐助收歛心神,草薙劍如疾電般劈往櫻,同時暗暗算計著她閃避的方向,準備全速疾衝往卡卡西。

 

出乎佐助及眾人意料之外,櫻並沒有避開,反而緊緊抓住了草薙劍的劍鋒。佐助皺了皺眉,想抽出陷入櫻皮肉裡的劍尖,卻反被她握得更緊。劍隨即入肉三分,鮮紅的血沿著劍身流下。

 

佐助愣了愣神,櫻的碧瞳裡閃過一抹銳利的光芒,一拳重重地擊在他腹部上。佐助悶哼一聲,被硬生生逼退了數步。

 

就在這時,重吾擺脫了佐井的糾纏,對佐助說道﹕「佐助,時間到了,撤退吧。」

 

佐助抿了抿唇,深深看了櫻一眼,幾個縱躍,與重吾一起消失在重重樹影之間。

 

目送佐助的身影消失,櫻只覺一陣昏眩,身體軟軟地倒下。

 

意外的疼痛沒有來臨,感覺到自己落進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之中,她放心地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十六歲(48)

 

璀璨的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櫻臉上。眼皮跳了跳,她下意識舉起手擋著撲面而來的強光。

 

「好痛……」她吃痛地叫了一聲。

 

「櫻,別動,妳的傷還沒好。」熟悉的溫和女聲帶著喜悅。「妳昏迷了足足兩天,醒來就好了。我讓人通知七代目和大家。」

 

眼睛適應了光線,櫻茫然地目送靜音離去,良久才回過神來。

 

第一次長時間使用百豪,對手又是佐助,她的神經持續緊繃著,不管是體力和精神力都透支過度,即使睡了許久,還是渾身虛軟無力。

 

櫻試探性的動了動綁著厚厚繃帶的右手,隨即疼得冷汗直冒,靜音恰巧走進病房,難得責備她﹕「這傷再深一點,妳的右手就要廢了。妳還未能完全掌握百豪之術,貿然使用只會耗盡妳辛苦積存的查克拉,再說妳的身體也承受不了,不知要將養多久才能完全恢復。」

 

櫻乖巧地聽完訓斥,眨了眨眼道﹕「靜音師姐,我可以出院了嗎?」

 

「七代目吩咐過,等妳身體徹底復原才能出院。」靜音嘆了口氣,意有所指地道﹕「妳就別逞強了。妳昏迷的這幾天,我和別的醫生都保證妳只是力竭昏了過去,並無大礙。七代目還是不放心,不知道來回醫院和火影辦公樓多少遍了。」不管形勢有多惡劣,卡卡西也是一副隨性淡定的模樣,叫人猜不準他所想,倒是這回櫻的受傷讓他露出罕見的慌張,雖說這麼想只是出自女人的直覺,但說不定卡卡西對櫻……

 

櫻懊惱的噘了噘唇,並沒有注意到靜音異樣的眼神。卡卡西有多忙她再清楚不過,這樣來來回回,恐怕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了。她待在這裡好好的有醫生看顧著,他在瞎忙些什麼?

 

靜音離去後,櫻休息了一小時,聞風而至的陸明帶著一碗熱乎乎的紅豆湯來了。

 

這探病禮物對櫻來說,比鮮花和水果都要討喜得多。她吞了吞口水,忍住大快朵頤的衝動,跟自己說要等陸明君走後才可以吃,這是禮貌這是禮貌……

 

「陸明君,你來得正好,不然我一個人待在這裡多無聊。」

 

跟別人說話,她的視線卻沒離開過桌上的紅豆湯,陸明見狀眸裡多了一抹笑意,「右手的傷還好嗎?」

 

「好多了,就是暫時不能用力。」她抬頭給他一抹笑。

 

陸明為櫻調整病床的高度,從塑膠袋裡取出小碗,打開蓋子,把湯匙遞到她手中。

 

紅豆湯甜甜的香氣在不大的病房裡迴盪著,櫻幾乎聽到肚子在打鼓的聲音,卻還是忍住沒動匙。

 

瞧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陸明微笑道﹕「不用客氣。妳的手受了傷,看著妳吃我比較安心。」

 

櫻不知第幾遍在心裡讚歎著陸明的體貼,拿著湯匙舀起紅豆湯,可是左手總是不如右手靈活,幾次都差點灑了出來。

 

陸明見這裡沒有別人,索性提議道﹕「我餵妳吃?」

 

櫻還未來得及回答,陸明從那雙清澈的碧瞳裡捕捉到一絲比看到紅豆湯更甚的喜色,回頭一看,戴著面罩的銀髮男人靠在門旁,手裡提著一個印著某某甜品店的塑膠袋,慵懶的眼神在轉向他的時候倏地變得銳利。

 

 

十六歲(49)

 

卡卡西朝陸明點點頭,將塑膠袋順手放在桌上,走到病床的另一邊找了張椅子坐下,眼神不經意掃過那碗打開了的紅豆湯。

 

「七代目。」陸明眼神一閃,朝卡卡西行禮。

 

兩碗紅豆湯彆扭的並排放在桌上,櫻拿著湯匙,左看看右看看,很明顯兩個男人都沒有打破沉默的意思。

 

餓得要命的櫻完全感受不到陸明和卡卡西之間波濤暗湧的氣氛,只顧著向卡卡西猛使眼色,示意他快點回去工作,別礙著她吃東西。

 

她的眼睛眨得快要抽筋,卡卡西卻不為所動,最後還是陸明淡淡一笑,道﹕「我還有事,先回去了。妳好好休息。」

 

陸明帶上病房的門離去,卡卡西上前奪走櫻手中的湯匙,推開櫻面前那碗打開了的紅豆湯,「妳不是嫌這家的紅豆湯不夠甜嗎?」說著取出自己帶來的那碗,打開蓋子。

 

櫻嗅了嗅,頓時眼前一亮,「老師最好了﹗」這是她最喜歡的那家店裡的紅豆湯,還是特大號的。她想拿回湯匙,卡卡西已舀起一匙,吹涼了送到她嘴邊。

 

櫻偷瞄卡卡西一眼,那雙死魚眼裡看不出喜怒,似乎也沒調戲她的意思,才放心地就著他的手,吃了一匙又一匙。不知道是肚子餓,還是老師耐心地餵她吃的關係,這碗紅豆湯比以往吃的都要香,入口即化,害她差點連舌頭都吞進去了。

 

櫻吐出小舌,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瓣。卡卡西盯著她看,喉嚨不由一緊,沙啞地道﹕「這裡沾了湯汁。」

 

溫熱的唇隔著薄薄的面罩輕觸她的,她下意識抓緊被單,臉上一陣發燙。這比貨真價實的吻更讓她害羞,畢竟這面罩他幾乎從不離身,如今沾了她的氣息,不就一直在間接接吻嗎?

 

卡卡西難得沒逗她,揉了揉她的頭,拿起陸明留下的那碗紅豆湯,若無其事的舀起一匙送進嘴裡。

 

害羞歸害羞,櫻可沒忘了紅豆湯,一臉肉疼地叫道﹕「老師,你不是不愛吃甜的嗎?」不懂欣賞就別糟蹋她的寶貝,她可是特意留著當夜宵的﹗

 

不一會紅豆湯已見底,老實說這味道膩得舌頭也麻了,但看著丫頭不捨的眼神,他只覺得甫進病房就看到某人比他來得更早的怨氣終於得到纾解。

 

「身為木葉的忍者,妳忍心看著不眠不休,辛勤工作的火影大人餓著肚子?」

 

什麼木葉火影的大帽子一頂頂壓下來,她還能說什麼?只好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把心愛的紅豆湯吃得半滴不剩。

 

「那是陸明君帶給我的﹗」

 

「明天後天,以後的每一天,我都會給妳帶紅豆湯。甜的東西吃多了對身體不好,一天一碗就夠了。」這笨丫頭,要是有人天天給她一碗紅豆湯,只怕不出一個月她就被拐跑了。

 

她噘了噘唇,語氣裡滿是懷疑,「老師這麼忙,要是忘了給我帶紅豆湯怎麼辦?」

 

這丫頭都在瞎操心些什麼?

 

卡卡西好笑地搖了搖頭,「總之木葉一天不倒,都不會少了妳的紅豆湯。」

 

這是什麼邏輯?紅豆湯竟然跟木葉的存亡沾上邊了?

 

「特大號的?」她睜著大眼討價還價。

 

「特大號的。」卡卡西垂眸掩去眸底的情緒,將她受傷的右手放在自己寬大的掌心,輕輕摩裟。「所以,不准吃別人帶來的,這是火影的命令。」

 

 

十六歲(50)

 

有免費的紅豆湯可吃,櫻自然不會糾結為啥不能吃別人帶的。所謂的「火影的命令」是什麼也不重要,只要老師別忘了供應紅豆湯就好。

 

見卡卡西抓起她的手把玩著,絲毫沒有動身離去的意思,櫻忍不住道﹕「你該回去了。」在這裡逗留這麼久,辦公桌上肯定堆滿了文件,再不回去處理,今晚還要不要睡?

 

她這麼一催促,卡卡西倒是想起有話要說。

 

「還疼嗎?」語氣溫和,那雙半垂的瞳眸卻射出不相符的銳光。

 

「不動就不會痛,這點傷算不上什麼。」

 

卡卡西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比起昏迷的時候,她的臉色稍稍紅潤了些,卻還是帶點病態的蒼白。靜音跟他說過,櫻還未完全掌握到百豪之術,胡亂使用身體未必承受得了,如今她的過度虛弱就是後遺症之一,更嚴重的後果就是會縮短壽命。

 

想到她用怎樣的心情擋在他面前,不惜傷了佐助也要保護他,身為老師他本該對她的成長感到驕傲,可他卻只感覺到心疼不捨。

 

修長的指尖隔著紗布,輕輕劃過她一身斑駁的傷口。雖然是輕傷,但身上幾乎沒有完好的部位,不管躺著還是坐著都是折磨,偏她還能沒心沒肺的笑著。

 

他皺了皺眉,伸指彈了彈她的額,「要是留下疤痕,小心我不要你。」

 

「忍者哪有不受傷的?老師太大驚小怪了。」她摸著額,嘟嚷道﹕「再說老師受傷哪一次比我輕?你身上滿是疤痕,還不是我勉為其難收了?」竟然還敢嫌棄她﹗

 

這程度的傷的確算不了什麼,要是換了傷在他身上,他連眉都懶得挑。但她不一樣,他連丁點的傷都不願讓她受。

 

「老師,」她伸出沒受傷的左手,有些頑皮地點過他眉間,像是撫平摺皺又像是故意隆起更深的溝壑,「原本看著就不年輕,現在更老了。」

 

他握住她的手,動作很是輕柔,語氣卻難我認真﹕「以後別亂來了。

「我才沒有……」故意扯開的話題被拉回,櫻無奈只能小聲嘀咕。每次他露出這種眼神就意味著沒商量,但事關他的安危,她也無法輕易妥協。


「關於百豪之術,我已經聽靜音說過。」他看著她微微嘟起的紅唇,「在完全開發好之前,都不許再用了。」知曉以她的性子不可能答應完全不用,但卡卡西也有自己的法子逐步改變她,所以儘管心中略有不悅,他的語氣還是一如平常溫和。

將他的擔憂看在眼裡,縱使再想嬉笑掩過,但那微垂的眼帘在日光下拉出長長的剪影,紋路細淺,卻透出說不清的滄桑。

心臟有些柔軟的疼。

卡卡西見她神色略有動搖,也不再逼迫她。他小心避開她身上的傷口,將她輕輕抱入懷中,「笨蛋。」

 

被熟悉的溫暖氣息包圍著,她感到無比安心,慢慢的一股倦意上湧,她倚在他胸前蹭了蹭,眼睛半睜半合,輕聲呢喃道﹕「我愛你。」

 

呼吸窒了窒,全然沒料到少女突然這般認真向自己告白,心裡不是沒有愉悅暖意,倒是那抹悵然若失的不確定莫名扯痛了神經,即便是對上那麼一雙半合的明淨眼睛,也覺難以迎視。

手臂微彎,將少女擁得更緊,讓她貼近自己的胸膛,微失規律的心跳取悅了少女,卻也驚擾了他的思緒。

「嗯。」

——這是他僅能給予的回應。

arrow
arrow

    tam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1)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