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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跟在戰場上衝鋒陷陣的日子相比,待在這狹小牢籠裡的生活平靜得讓櫻幾乎忘了自己是一個忍者,如果沒有那個變態的傀儡大叔在的話,這一切就更加完美了。

 

        要不是這傢伙夜夜只是抱著她純睡覺,為她塗藥時又從不越雷池半步,她還真以為他對她的身體有興趣。

 

        每當她以為他的變態已到了盡頭,他總是有方法再創高峰——

 

        「咚」的一聲,蝎將最後一味小菜放在桌上,合成一個「川」字,不多不少剛好是九味。

 

        「呃……你看起來不像吃這麼多。」真是人不可以貌相……不﹗應該說傀儡的食量有這麼驚人嗎?

 

        「不是我要吃。」

 

        「你有客人?」想不到他也有朋友。

 

        他搖了搖頭,眸光定格在她身上。

 

        她張著小嘴,顫抖的指尖指著自己,他竟然還真敢給她點頭。

 

        深吸了口氣,她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從被他救回來以後,吸氣再吸氣已成了她的習慣。

 

        「你知道這裡的飯菜足夠讓我吃上多少天嗎?」她咬牙強調那個「天」字。

 

        「那跟我沒關係。妳用什麼辦法也好,總之我要這些飯菜全進了妳的肚子裡。」

 

        「你還不如殺了我。」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我至少有權知道我到底哪裡得罪了你對吧?」他到底還有哪裡不滿意的?她可是忍界史上最守規矩的囚犯,日裡打掃洗衣,夜裡還要充當他的抱枕,就算她真的不小心犯了錯,他也不至於對她用此酷刑吧?

 

        「妳抱起來都是骨頭,很不舒服。」

 

        轟﹗

 

        就算面前沒有鏡子,她也感覺的到臉蛋熱辣辣的燒的通紅。

 

        這話要是被別人聽去,她就算跳進木葉大河也洗不清了﹗

 

        蝎好整以暇地盯著那張紅得像是快要滴出血來似的小臉,唇角不由自主地揚起,「怎麼不說話了?」

                                                                                            

        「你閉嘴﹗」她用力一拍桌,怒道﹕「我抱起來舒不舒服關你什麼事了?」

 

        不管怎麼看,這丫頭也是羞赧多於憤怒,他忽然很想摸摸那張紅彤彤的臉蛋,就在他還未意識過來的時候,他已摸上去了。

 

        那滾燙又滑膩的觸感摸起來還真舒服,如果鑲嵌在臉上那雙碧眸殺氣不是這麼濃重,那就更美好了。

 

        「赤砂之蝎,你摸夠了沒有?」她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還沒。手感不錯,再長點肉會更好。」他撫著她的臉頰,像捏麵團似的輕輕捏了起來,捏得不亦樂乎。

 

        經驗告訴她不管怎麼反抗都於事無補,哭叫只會刺激他說出更不堪的話,於是她決定保持緘默,等他捏夠本自然就會收手了。

 

        他盯著她氣鼓鼓的小臉看,唇角微揚,忽地湊到她耳邊低聲道﹕「丫頭,不知道妳身上其他地方的手感好是不好?」

 

        果然,那張本就紅透的臉憋得更紅了,他喜歡看她羞紅著臉,明明不甘又羞澀,卻偏要張牙舞爪以作掩飾。不知不覺間,他養成了專門說些逗她臉紅的話的習慣。

 

        「誰是丫頭了?我十六歲了﹗」他看起來明明跟她差不多年紀,叫丫頭她真的消受不起。

 

        「我都記不起自己幾歲了。」他淡淡一笑,自從變成人傀儡之後,奔跑的歲月彷彿壞掉的時鐘般停止轉動,年齡對他來說不具任何意義,他也懶得去記住有多少個年頭過去了。

 

        心跳的靜止,肉體上的永不腐朽,只是延續著童年的噩夢,永生究竟是他的驕傲,或是永不休止的劫難?

 

        琥珀色的眸子裡飽含著歲月的滄桑,那是她這年紀無法理解的悵惘。櫻的心一緊,這傢伙明明是強悍又殘酷的天才傀儡師,偶爾卻會流露出她無法解讀的神色,有些時候卻更像一個脆弱的孩子……這些矛盾的氣質在他身上自然地融合,讓她既畏懼得想逃得遠遠的,又禁不住想伸臂緊緊擁抱他。

 

        「春野櫻。」

 

        他看著她,眸中帶著一絲疑惑。

 

        「這是我的名字,給我好好記住。要叫我的名字抑或是丫頭隨你喜歡。」只要別再讓我看見這麼悲傷的眼神就好了。

 

        那雙碧眸裡透露了許許多多掩不住的憐惜,這丫頭到底將他赤砂之蝎當成了什麼人?他可是最強的傀儡師,手中的傀儡甚至足以摧毀一個國家,她憑什麼用這種眼神看著他?

 

        要是別人膽敢這樣看著他,他早就用查克拉絲線將之分屍了。為什麼對象換成是她,他卻不覺得被侮辱了,反而被她眼裡的濃烈感情吸引得無法移開視線?

 

        他似乎總是被這丫頭無心的話語挑起一些早已忘懷的東西,而且無時無刻都想觸碰她逗弄她,每當看見她炸毛貓咪似的表情,他整個人便會不由自主地放鬆下來。

 

        前所未有的奇異感覺喚醒了蝎的警覺性,這丫頭就有如未知的毒藥一樣,既誘惑而又充滿危險性。

 

        隨即他又為自己多餘的顧慮而嗤之以鼻,她不過是一件玩具而已,也許比普通的傀儡更有趣,要左右他卻是不可能的。他已等不及看看三個月之後,她臉上會是怎麼樣的表情。

 

        「赤砂之蝎……喂,你沒事吧?」她見他一直不說話,不由有點擔憂。

 

        「丫頭,有沒有人說過妳很容易心軟?」他臉上勾起一抹詭譎的笑。

 

        「什麼意思?」她不解地問。

 

        「記著,永遠別關心妳的敵人,那會讓妳陷入萬劫不復之地。」他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櫻吃著桌上那些涼透了的飯菜,食而不知其味,想起蝎臨離去前那冰冷的眼神,握著筷子的手竟禁不住顫抖起來。

 

 

08

 

        時間在無數個「陪寢」的夜晚中悄沒聲色地溜走,面對著這可怕又有點可憐的傀儡大叔,櫻沒費多少時間去糾結於該留還是該逃。在起初的日子裡,她壓根兒沒想過逃走的事,直到那天來臨——

 

        為了答謝蝎這幾天給的大餐「恩典」,櫻今天特地到廚房找了些素材做了她最愛的美食,打算跟蝎分享。

 

        其實她也沒安什麼好心,印象中她認識的男孩吃下甜食的表情說有多扭曲就有多扭曲,跟吃下毒藥沒兩樣,她只是想瞧瞧冷漠的蝎會不會露出那種表情。

 

        結果他的反應卻大大出乎她意料之外——沒有皺眉,沒有欣喜,更沒有扭曲,應該說無所謂喜歡與不喜歡。

 

        「我是人傀儡,毋須進食也能活下去。」

 

        「什麼?」她張大嘴巴,久久合不攏來。

 

        「自從我成為人傀儡之後,就沒有再吃東西了。」他淡淡地道。

 

        「原來如此,怪不得廚房這麼乾淨……真可惜,那你就不能嚐到美味的紅豆丸子湯了。」假如以後吃不到紅豆丸子湯的人是她,她一定活不下去。

 

        「丫頭,你喜歡甜食?」不知怎的,在看見她笑咪咪地將那碗紅得可怕的東西遞過來的剎那,他明明瞧穿了那雙碧眸裡的不懷好意,還是生出一股接住那碗子的衝動。

 

        「喜歡。」她愜意地舀起一匙紅豆丸子湯送進口中,細細地品嚐著,末了還意猶未盡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邊的渣滓。

 

        這丫頭是怎麼辦到的?他從未見過這麼輕鬆的囚犯,好像不管怎樣她都可以自得其樂似的。

 

        他專注地凝視著她那彷彿擁有全世界般的滿足表情,琥珀色的眸色漸漸轉深。

 

        她毫不客氣地奪走擺在他面前的那碗紅豆丸子湯,正要大快朵頤之際,發現他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自然而然的將他的眼神解讀為羨慕嫉妒恨,有感而發地道﹕「當人傀儡似乎也沒什麼樂趣。」

 

        「要是我和你被困在一個沒有糧食的荒島上面,你似乎也樂不到那兒去。」

 

        「可是……假若那荒島上只有我和你,就算你死不了,不是也只能孤零零的過嗎?如果要我一個人活下去,我寧願死掉算了。」想到要一個人活下去,她就不寒而慄。

 

        他從來都是一個人過,既是習慣他也不會思考這樣好是不好,但如今試著設想這房子裡從此再也沒有她嬌小的身影,他的胸口竟是無端地一窒。

 

        他不習慣深思自己的情緒反應,只是直覺不喜歡這個假設,不過他絕不會讓這假設有機會發生,他要她待在這裡,直到永遠。

 

 

09

 

        「對了﹗赤砂之蝎,當人傀儡除了不會死,不用進食之外,還有什麼沒樂……什麼特別的地方?」她好奇地問。

 

        「傀儡的身體比人類的身體堅硬得多,如果不是嚴重的創害,並不會造成出血,更不會有痛的感覺。」他盯著她皺眉的表情,故意挑一些不會被她評為「沒有樂趣」的好處來說。

 

        自從這丫頭來了之後,他說的話比以往三年加起來的還要多,他就是愛跟她鬥嘴,看她氣得臉紅脖子粗的表情,當然更愛她羞澀的可愛表情。

 

        「不會痛……唉……」她放下湯匙,小臉皺成一團,似是不以為然。

 

        「感到痛楚就會本能地退縮,那是人類的自然反應,不管有多強也無可避免。在戰鬥的時候,被擊中時動作會停頓下來,這是一大阻礙。如果沒有痛覺,那麼反擊和攻擊都不會有半分遲緩……丫頭,妳是忍者,不可能不明白箇中厲害吧?」他向來高傲自負,視別人的想法如無物,從沒有像現下這般,如此渴望得到別人的認同。

 

        「人哦,吃到美味的東西會感到很滿足很幸福,正因為每個人都會有難過哭泣的時候,笑容才會顯得珍貴。人會感覺到痛,就是真實地活著的證明。」

 

        他思考著她的話,發現自己無法理解她話中那種所謂「活著」的感覺。

 

        「如果……你也能嚐到紅豆丸子湯的味道就好了。」她想讓他嚐嚐紅豆丸子湯的味道,如果他喜歡的話,她以後都會分他一半,要是他不喜歡,她也想看看這張冷漠的臉會露出怎麼樣的表情。還不夠,她想代替那雙傀儡給他一個溫暖的擁抱,將那些沒有生命的傀儡都趕走,讓他知道還有別人可以陪伴他——

 

        櫻被突生的念頭嚇了一跳,從什麼時候起她對他竟起了不一樣的感情?

 

        他見她的臉色忽然轉白,起身走到她面前,握著她的下巴道﹕「怎麼了?傷口在痛?」雖然她傷口痛是不痛,都不會影響到他的計劃,但看到她難受的表情,他卻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沒事。」她用力地搖著頭,默默的把紅豆丸子湯吃完,卻是食而不知其味。

 

        當晚,兩人依舊相擁而眠,被蝎緊緊抱著,櫻再也沒有不自在的感覺。在不知不覺之間,她己習慣了他的體溫。她甚至開始懷疑要是離開這兒,回復孤枕獨眠的日子,她是不是還能安然入睡。

 

 

10

 

        蝎發現櫻的話一天比一天少,即使偶爾會笑,也是很勉強的笑容,雖然這樣比較符合囚犯的形象,但他還是比較喜歡那個話多得讓他想拿膠帶封著她嘴巴,不時說些奇怪的話,不時綻笑的她。

 

        他並不知道她的異常,是因為她已下定決心逃離這兒——

 

        櫻知道蝎每隔數天便會外出一趟,大概是有任務在身,或者為她購買食材。待在這裡快一個月,她才生出逃走的念頭,還好她一向紀錄良好,蝎對她的防備並不高,相對來說她能逃脫的機會更高。

 

        她拿走廚房裡的刀子,離開了蝎給她定下的監禁範圍,這才發現這兒大得可怕,而且四處佈滿機關,根本不是她自以為的普通小屋。

 

        還好她的機關學一直是拿滿分的,才不致被困在內。她走遍了所有可能的路線,好不容易終於來到一個裝潢明顯不同的大廳,一具又一具凝立不動的傀儡分佈在大廳兩側,她確信盡頭的那扇大門就是通向外面的出口。

 

        她握緊刀子,一步步向前走。沒走上幾步,一陣格格的刺耳機括聲已響起,兩側的傀儡全動了起來,她像是早有預料似的一躍而起,避過了傀儡的攻擊。

 

        要不是查克拉被封住,她一定可以將這些傀儡都打倒,然後安然離去。不過面對這些沒有智慧的傀儡,即便身上沒有查克拉,也不代表她春野櫻會輸。

 

        她在思忖著脫身的方法的同時,數十個傀儡流水般的攻勢並沒停竭半分,她冷靜地舉刀相向,俐落地朝傀儡的關節砍下去,砰的一聲,那具傀儡像是壞掉的人偶一樣,四肢扭曲的倒在地上。

 

        她雖是使不上氣力,但她也同時是最善於跟傀儡戰鬥的木葉忍者,這也是多得蝎。關節就是傀儡的弱點,只要看準目標,便能輕易將之拆解。

 

不過是幾秒的時間,已足夠她看清形勢。首先,她的動作比這些傀儡都要靈活得多。第二,他們手中沒有殺傷力強大的武器,似乎蝎並無意取她性命,將他們安插在這裡,只是要在她逃跑時逮住她。

 

        想到那個冷酷無情的蝎竟會考慮到會否傷著了她,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她的心也不禁微微一動。

 

        她看似無目的地逃竄著,實際上卻將傀儡誘得集中在一塊,就在這時,一根細長的絲線從其中一具傀儡手中激射而出。

 

        碧眸一凝,她反應敏捷的抓住那根絲線,一躍而起,快如疾電般繞了一圈又一圈。

 

        繞了數十圈後,她抬手抹了抹額上的汗珠,滿意地看著那些被綁得動彈不得的傀儡,噙著笑意直奔向出口。

 

        倏地一股寒氣自頭頂傳來,她反應極快的舉刀相向,甫抬頭的一瞥讓她的心猛的一窒,下意識收回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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