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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野櫻……不,宇智波櫻已記不清冠上宇智波這姓氏有多少天了。待在陌生的國度裡,每天都過得無所事事,日子對她來說不再具任何意義。

      她唯一的娛樂就是靠在窗前遙望木葉的方向,想著佐井過得好是不好,鳴人的午餐是不是一樂拉麵,卡卡西老師不曉得又將小黃書偷藏在那兒,下回到他家打掃時一定要扔掉他的珍藏……

      她好想家,好想回木葉去,回到佐井、鳴人、卡卡西老師、師傅和井野身邊。

      她不習慣這裡的氣候。

      木葉的天很藍,即使是冬天,日間也是陽光普照。當暖洋洋的陽光灑在身上,全身的毛孔都張開了,淡淡的暖意彷彿能穿透皮膚直達心房。

      音之國的天色卻是灰濛濛一片,天空像是鍍上了一層鉛,沉沉的壓得人透不過氣來。這兒像是有下不完的雪,晶瑩的雪片像一片片輕飄飄的羽毛,紛紛洋洋的落下,眨眼功夫便淹沒了地上的五顏六色,將天地染成一片白。

      這氣候倒有點像佐助,陰多晴少,深沉難懂,充滿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陰冷的空氣從敞開的窗戶飄進房裡,吹得她渾身發抖,連心都凍僵了。冷得僵硬的小手早已沒了知覺,仍固執地握住窗檻,呆呆地盯著窗外的風光,彷彿只要一直看一直看,視線便能穿越千山萬水,回到木葉去……

      不知不覺中夜幕悄然拉下,輕細的開門聲響起,呆立凝思的小櫻沒有聽見,直到身後的男人一把將她拉離窗前,厚厚的披風落在身上,她才回過神來。

      佐助關掉窗戶,握住小櫻冰冷的小手,眉峰一皺,淡聲道﹕「天很冷,別站在窗前。」

      圍在身上的暖意教她的心跳漏了一拍,心神恍惚地望著帶著些微慍意的淡漠俊臉,他怎麼不高興了?看來她得修正一下,音之國的氣候雖然陰冷多變,卻遠遠不如他的心思難測。

      他不經思考便抓起她的小手輕輕搓揉,想藉由這動作溫暖她冰冷的身軀。

      看著他專注的表情,她的心莫名地一悸,想抽回手,卻被他握得更牢。

      她暗嘆口氣,不再費力掙扎。她的意願在他面前似乎不堪一擊,就如她再不願意也得嫁他一樣。既然嫁了,又何必矯情地閃躲他的碰觸?

      好像自兩人重逢起,一切便不受控制地脫軌失序。先是佐井提出分手,再來是佐助逼她下嫁……種種不可能發生的事,偏偏在短短幾天內全數發生了。說是人生無常,也未免滑稽得過份。

她弄不懂十八歲的佐助,強勢的逼她下嫁,說是為了復興一族,婚後除了跟她同床共枕之外,卻沒有任何逾矩的行為。在某方面來說,他待她比想像中好得多,說得上是……溫柔的,儘管這詞兒跟冰冷高傲,擁有鋼鐵般意志的他並不相襯。

她本以為在婚後會扮演深閨怨婦一角,佐助會將她當花瓶般擺著,沒有十天半月她也別想見上他一面,事實上卻不然,就像尋常夫妻一樣,他每晚都會陪她吃飯,遇上工作忙的時候,他甚至會將文件帶到房間裡。與他同處一室,她多少有點不自在,卻又矛盾地感到寬心,畢竟在這兒她最熟悉的人就只有他。

她向來怕冷,幾乎被音之國寒冷的氣候折騰得半死。要是身在木葉,她可以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可是在音之國她完全無法可施。當她以為要一直苦忍寒冷,第二天起來卻發現房間已鋪上簇新的厚地氈,一堆柴枝在火爐裡劈劈啪啪地燃燒,讓她感覺暖和了不少。她明明打定主意不會跟他要什麼,他卻細心地察覺到她的需要,就算她落得這下場全是拜他所賜,也不能殘忍地將他的體貼都抹煞掉吧?同樣的,他的體貼細心也不能令她從此不怨他的逼婚。

她寧可他待她冷淡,也不願接受他的好意。他的體貼將她的心揉得一團亂,讓她不曉得怎麼面對他。

「音之國的氣候跟木葉相距甚遠,妳一開始也許受不了,慢慢就會習慣的。」佐助若有所思地瞅著她,在月光與燈光的交替映照下,深沉的黑瞳顯得越發幽深。

小櫻抿唇不語,她不習慣的,又何止是氣候?就算這裡和暖如春,花開處處,她一樣不習慣。

佐助見小櫻沉默不語,心中暗自苦笑,果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從前她像隻小麻雀似的在他身旁吱吱喳喳,他總是愛理不理,現在來個角色對調,他總算嚐到被冷落的滋味了。

「不是跟妳說過披風在衣櫃裡,怎麼沒有披上?」

她搖了搖頭,不語。

這件白毛披風在不當眼處巧妙地繡了一個團扇標記,穿上了就好像承認了自己是宇智波一族的人,宇智波佐助的所有物似的。思及此,她寧可任由寒風侵體,也不願意披上這件「囚衣」。

        佐助隱約猜到小櫻的心思,暗嘆口氣,將她身上的披風攏得更緊,道﹕「告訴我,妳想要什麼?無論妳想要什麼,我都會給妳。」原來他也有這麼體貼的一面,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自到音之國以來,她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使他格外想念她比陽光還要燦爛的笑容。他恨不得將全世界都捧到她面前,只為博她一粲。

        「我想回家。」

        此言一出,空氣彷彿在瞬間凝滯,室內的溫度陡降,似乎比外頭的冰天雪地還要冷上幾分。

        小櫻這才發覺自己將心裡的話說了出口,不由一驚。

        她敏感地感覺到包覆住自己的大手一顫,抬眼望去,佐助仍是那副淡然自若的表情,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這裡就是妳的家。」他的語氣平淡而堅定,握住她手的大手緊了緊。

        「我……我的家在木葉。」不該說的都說了,她索性豁出去。「佐助君,我不屬於這裡。如果你肯讓我回去,我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佐助故意別開臉,不去看那張帶著懇求之色的小臉,心中一陣刺痛,淡淡道﹕「別忘了妳的承諾,如今妳已是我的妻,妳這輩子也得留在音之國裡。這件事以後別再提了。」

她在睡夢裡都喊著要回家,他深知一旦放她回去,她就會變回那個樂觀活潑的春野櫻。可是他好不容易才將她搶過來,讓她變成屬於他的宇智波櫻,叫他怎麼捨得放她回去?若是失去了她,他要她的感激何用?他只想要她,她怎麼一點都不懂他的心?

        她的小臉瞬間刷白,一雙碧眸也失去了神采,整個人的生氣彷彿都被抽光了。佐助撫心自問,這就是他想要的結局嗎?看著她不快樂他也跟著難受,可是他更不願意讓她回佐井身邊去。對她,他已放不了手。

        他從未對任何人或物產生過這麼強烈的佔有慾,完全無法自制,只想把她鎖在身邊,永遠不讓她離開。

        既然鬆不了手,他需要更多時間找回她的愛,讓她習慣他,進而愛上他。在這之前,他必須讓她清楚她已無退路可走,只能一輩子待在他身邊。

        感到掌中的纖手更冰冷了幾分,佐助又皺了下眉,不得已拿起桌上的杯子湊到她唇邊,輕聲道﹕「喝下去會暖和一點。」

        心神大亂之下,小櫻沒有多想就喝下了杯中金黃的液體。當酒精滑過喉嚨,香甜又辛辣的味道充斥在她舌尖,頭也開始昏昏沉沉,眼前的男人輕輕搖晃起來,她定了定神,視線卻是模糊一片。

        佐助見她雙頰暈紅,眼神迷離,顯然已經醉了。本來只想讓她喝口酒暖暖身,想不到她一喝就醉了。不過轉念一想,她連夜來都無法安睡,如今醉了也好,就讓她好好睡上一覺好了。

        他一把抱起她,將她放在柔軟的床上,在她髮頂印下一吻,低喃道﹕「小櫻,安心睡吧。」

        正當佐助想抽身的時候,小櫻忽地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子,臉頰在他溫熱的頸項間磨蹭,樂呵呵地傻著笑。

        白皙的小臉透著玫瑰色的紅暈,粉唇綻出嬌憨的笑靨,像是一朵沾著晨露的柔軟花苞,美得讓佐助屏住了呼吸。那不設防的姿態,主動靠近的舉止,彷彿將他當成最親近的人,她真正的丈夫似的。

        佐助雖然貪戀她的偎近,但眼前醉態可掬的女孩卻是他深深渴望著的,他不認為在她亂蹭亂抱的情況下,他還能把持得住。

        她在短時間內經歷了不少由他一手主導的變故,情緒處於極度不穩且不安的狀態,他不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強逼她交出自己。他會耐心地等到兩人的感情穩定下來,她徹底準備好的時候,讓她成為他名實相副的妻子。

        佐助暗吸口氣,一把抓住小櫻雙肩,正要推開她時,她忽然摟住他的腰,衝他甜甜一笑,道﹕「好溫暖,好舒服……」

        瞧見她滿足的笑靨,佐助不忍推開她。想起她聽到無法回家時那絕望的表情,面對她這麼微小的要求,他實在無法狠下心推開她。

        無可奈何之下,他抱住她一起躺到床上,反手將她抱得更緊,不讓她再亂蹭亂動。

        「抱那麼緊……會痛……」她不悅地嘟起嘴,在他懷中掙扎起來。

        「不痛了。」他寵溺一笑,放輕了力度,拍了拍她嫣紅的臉頰,道﹕「快睡。」

        「不要。」

        喝醉酒的人都這麼愛唱反調麼?

        他無奈嘆道﹕「都這麼晚了,妳還不睡要做什麼?」明知道跟喝醉的人說話不用較真,但看見她臉上的陰霾褪去,喜孜孜地纏著他說東說西,他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淺笑。

        「我要回家,你帶我回去好嗎?」她扯著他的衣袖,可憐兮兮地道。

        佐助的笑意僵在唇邊,黑眸微微一沉,道﹕「不行。」

        「我要回家……我好想佐井,鳴人,卡卡西老師……」

如花的笑靨瞬間消逝,她將頭靠在他胸前,豆大的眼淚從眼角落下,滲入他的胸口,燙得他的心一陣發痛。

        環在她腰間的臂膀倏地一緊,他喜歡她像從前那樣老是將他的名字掛在嘴邊,甜甜地、熱情地喊他「佐助君」,不喜歡從她小嘴裡聽到佐井的名字。

        「乖,別哭,留在這兒,我會陪著妳的。」他溫柔地捧起她的小臉,拭去她眼角的淚。

        「我不要留在這,你又不喜歡我……」她哭得更厲害了。

        「我沒有不喜歡妳。」他輕撫她的粉背,低沉的嗓音飽含著無奈。

        「你說謊,你明明就不喜歡我﹗」他最壞了﹗他娶她只是為了生娃娃,每次都擺著一張冷臉對她,笑也不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

        「我沒有說謊。乖,別哭了。」明知她聽不懂,他還是認真地說了。

「你不可以不喜歡我……」她越想越是傷心,撲過去壓在他身上,雙手捧起他臉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親了下去。

        柔軟的唇瓣猝不及防地印在唇上,激起深藏在他心底的騷動,他一咬牙,翻身將小櫻壓在身下,不讓她再對他「胡作非為」。

「小櫻,別這樣﹗」他低喝道。

        「你不要我﹗」

        那雙盛載悲傷的碧眸,滿是淚水的小臉使他心疼不已,他緩下語氣道﹕「我不會不要妳,永遠都不會。」

        「真的?」她破涕為笑,拿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嘟起嘴道﹕「那你親親我嘛。」

        面對這麼大膽的挑逗,他竟然沒有將她一口吞下肚,還能一臉冷靜地看著她,在此佐助對自己的自制力佩服得五體投地。

        「不行。」他要是親下去,一定會出亂子。

        「你果然不要我……」她變臉比結印還要快,轉眼便露出一個泫然欲泣的表情。

        他不忍再看見她的淚水,無奈下只好低頭輕吻她的唇,本想淺嚐即止,豈料身下的人兒卻不合作,不僅伸手抱緊他,還笨拙地回吻他,熱情的反應令他抽不了身。

        嚐到她嘴裡淡淡的酒味,嗅著動人的少女芳香,他覺得自己也有些醉了。他努力想讓自己更清醒些,卻是不得要領,在她熱情的回應下,理智節節敗退,兵敗如山倒。

        終於,兩具沒有絲毫障礙的身體交纏在一起,佐助吸了口氣,深深地凝視著小櫻,問道﹕「我是誰?」

        「佐助君……」小櫻甜甜一笑,再次主動獻吻。

        子夜般的眸子一黯,他低頭封住她的唇,床上的兩人忘情地索取對方的體溫,肢體緊緊交纏,連外頭的風雪也冷卻不了一室旖旎風光……

 

 

      薄霧似的晨光透過窗帘拂進房內,輕輕灑在床上,暖意洋溢的光線巧妙地柔化了男人過於剛硬的臉部線條。

        一夜纏綿過後,在疲憊加上酒精的影響下,小櫻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現在還未醒來。佐助卻是一夜沒睡,眼也不眨地盯著那張沐浴在朦朧晨光中的微紅臉頰看,心裡充斥著種種複雜的情緒,有點擔心她起來會無法接受昨晚發生的種種,但無可否認他並不後悔,在真正擁有她的那一刻,他的胸口漲滿無以名之的滿足感。

        她終於完完全全的屬於他了。一股強烈的不安與滿足同時佔據著他的心,得到她的身體,某程度上他的心踏實了點,至少……他靠近了她一點,也許藉著肉體的結合,能打破現下凝滯不前的狀況。

        猶如深潭般幽邃的黑眸一凝,他不僅要她的身,也要她的心、她的全部,他,要她成為他真正的妻子。

        懷中人兒的雙睫輕顫了幾下,似蝴蝶展翅,緩緩掀了開來。在她睜眼的瞬間,佐助的心跳漏了一拍,俊臉卻是一片平靜地對上那雙茫然的碧眸。

        宿醉讓小櫻頭痛欲裂,幾乎無法思考。晨光灑在臉上,有股溫暖的微癢感,她的視線落在那張淡漠的俊臉上,心中微訝。自兩人同床以來,他總是比她早起,這是她第一次和他一起迎接早晨,這讓她有點不習慣,也有點微妙的感覺,好像兩人的距離在這和暖的早晨稍微拉近了。

        她微微動了下,痛得眉頭一皺,覺得全身的骨頭就像散架了似的,絲毫不聽使喚。

        「妳還好嗎?」

淡淡的、微暖的嗓音響起,深邃的黑眸閃過一抹隱約的擔憂,一時間小櫻尚未意識到他在問什麼,腰間一緊,整個人已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厚實的大掌撫上她僵硬的背肌輕柔地搓揉著,舒服得她直想呻吟出聲。當臉頰碰觸到赤裸胸膛的剎那,熟悉的觸感喚起了零碎的記憶,嬌軀隨即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昨夜喝下那杯怪怪的飲料後,整個人就像飄起來似的,無法保持清醒,那應該是酒吧?她也不是沒喝過酒,只是在同伴的聚會之中,為了照顧總是喝得醉醺醺的卡卡西和鳴人,她總習慣淺嚐即止。以她酒量之差,再加上昨夜心情如此之壞,只怕一口便足以讓她醉個徹底。她只隱約記得她埋怨他不喜歡自己,還強逼他親她,然後便是一夜交纏,至於他是怎麼回答她的,她卻想不起來。

        一直抗拒著的事情成真,她的心卻很平靜。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是驚訝還是羞怯,唯一能確定的是她的身體不掛斥這變化,她不討厭他的碰觸,甚至在他擁她入懷的那刻,感覺到溫暖安心。

        無法從他淡然的表情中讀出喜怒,他又是怎麼想的呢?明明一直沒有抱她的意思,昨晚卻……

        「為什麼?」她禁不住脫口問道。

        感覺到懷中的嬌軀顫抖不已,他的心一窒,她在怪他乘人之危?不管怎樣也好,她已是他的人,他不容許她任何形式的拒絕,他要讓她認清這個事實。

        「妳是我的妻,這是夫妻間最正常不過的事,還需要理由嗎?」

        低沉的嗓音聽起來淡淡的,有股壓抑的不悅,小櫻心裡湧起一股失望之情,對他來說,那麼親密的身體接觸並不算什麼。他抱她,只因為她是他的妻,一個為他傳宗接代的女人。要是成為他妻子的是別人,他也會做出同樣的事。

        想到這兒,她的心被猛烈地撕扯著,覺得為此事暗暗歡喜的自己很可悲,在他眼裡,她不過是政治婚姻的對象,一件生兒育女的工具而已。

        感到眼眶微微發熱,她轉身背對他,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傷心的表情,低聲道﹕「我想一個人靜靜。」

        佐助微一皺眉,不喜歡她在纏綿過後將自己推開,又不忍逼得太緊,他壓下心中的不悅起身著衣,語氣緩和地道﹕「不舒服就別起來了,好好躺著。」

        她輕輕地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看著妻子露在被外的單薄肩膀,他的心莫名地一疼。她看起來很寂寞,也許找個侍女陪伴她、照顧她,會讓她在這兒過得更好。

        輕微的關門聲響起,晶瑩的淚再也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椎心的刺痛告訴她——心,再次失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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