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歲(4)

 

伴隨「轟」的一聲巨響,堅硬的地面分裂成數條深刻的縫隙。

 

陸明等六人被眼前的變故驚呆,怎麼也想不到這瘦弱的女孩一擊竟有如此強大的破壞力。

 

地面突然崩裂,六人頓失平衡,櫻閃身來到陸明面前,後者因中毒而動作遲緩,臂膀只來得及微微一抬,櫻已拔掉插在他臂上的毒針,手一揚,毒針飛射而出。

 

那名施毒針的音忍慘叫一聲,美里回過神來,連忙拾起卷軸,緊緊護在懷中。

 

陸明神色冷靜地盯著那抹纖細的背影,注意到她只瞥了美里一眼便收回目光,不禁納悶她出手的目的。明明素不相識,她為何要出手救他們?本以為那一拳是為了製造混亂,搶走地上的地之書,但又不像……她到底有什麼目的?

 

他那裡知道櫻早悔得腸子都青了。她知道自己該在著地的剎那拾起地上的卷軸,全速奔往高塔。但當想起卡卡西叫她按心意行事,她不再猶豫。

 

看到陸明,就不期然想起那時候想要保護佐助和鳴人的,那個弱小又無助的自己。她不想坐看別人陷入同樣的絕望之中,卻什麼都做不到。

 

她已經不是那時候的春野櫻了。

 

再者她是醫忍,一支卷軸和一條人命怎麼能比?

 

唉,誰叫他們是木葉的忍者?就當她倒霉好了﹗只剩下兩天不到的時間,還是快點收拾這些討厭的傢伙,去找別的目標好了。

 

「還呆著幹什麼?」櫻鬱悶地撇了撇唇,橫了身後的美里和信之一眼。

 

美里和信之反應過來,立即加入戰團。三名音忍中有一名受傷無法作戰,見以二敵三討不了好,扔出煙霧彈,在一片迷霧中消失無蹤。

 

櫻走到陸明身邊,信之一臉戒備地道﹕「妳要幹什麼?」雖說她剛剛救了他們,也難保她不是敵人,在這森林裡的下忍,哪個不是打著卷軸的主意而來?

 

「我是醫忍。」櫻沒有理會信之,朝陸明伸出手,「我趕時間,可以看看你的手臂嗎?」

 

陸明連一秒都沒考慮,就將發紫的臂膀抬起,淡淡的道﹕「拜託你了。」

 

信之和美里見陸明選擇相信櫻,也沒多說什麼,守在陸明身邊,想著要是櫻有什麼異動,也可以立即保護陸明。

 

一股柔和的亮光閃起,陸明身上的毒素被抽走,右臂漸漸恢復知覺,看著粉髮女孩專注的神色,他一臉平靜的道﹕「美里,把卷軸給她。」

 

美里嚇了一跳,櫻的眸裡也閃過一絲訝色,陸明解釋道﹕「我們有兩支地之書,另一支是從別的隊伍手中拿到的,藏在信之身上。」

 

櫻更是震驚,到底跟蹤了好些時間,陸明為人有多謹慎她有眼睛看著,很難想像他是那種初見面便自掀底牌的人。

 

不管陸明怎麼想也好,她的確很需要這支卷軸,也不推辭,將卷軸收進衣內。

 

卷軸到手,又要面對另一個難題。高塔是一眾隊伍的目的地,越接近那裡,敵人也越多,她孤身一人,敵人肯定會先拿她開刀。櫻正苦思要怎麼躲過敵人的耳目,只聽得陸明道﹕「妳就是七班那個獨自參加測試的女孩?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可以一同上路。」

 

「可是……」櫻猶豫著沒有回答,有他們同行的確安全的多,但他們還沒拿到天之書,她又怎麼好意思接受他們的協助?

 

「我們掩護妳到高塔去,妳幫我們奪取天之書,朋友就該互相幫助,對不對?」陸明微微一笑,朝櫻伸出沒受傷的手,「風戶陸明。」

 

碧眸裡的遲疑褪去,櫻臉上綻出一抹笑,用力握住陸明的手,「春野櫻。」

 

兩手交握的剎那,名為友誼的種子在森冷的死亡之森裡悄悄萌芽。

 

兩天後,七班和陸明小隊共同通過生存試煉。

 

 

十四歲(5)

 

夕陽淡淡的金光傾瀉而下,映得那隻帶笑的黑瞳越發柔和,在這一刻,櫻的心徹底靜了下來,在死亡之森裡經歷的那些不安和恐懼彷彿離她好遠好遠。

 

櫻撲上去抱住卡卡西,伸臂摟住他脖子,死命巴著他不放。

 

「老師,我通過第二回合了﹗」她歡天喜地的喊著,孩子氣的表情與在死亡之森裡的冷靜完全判若兩人。

 

「妳做得很好。」面罩下的唇角泛起愉悅的弧度,卡卡西摸了摸她的腦袋瓜,一手抽著她的後領,將興奮的小無尾熊從懷裡拔出,瞧見她身上細碎的傷口,平展著的眉微微攏起,猛地沉下去的嗓音帶著些微責備之意﹕「怎麼不先治理傷口?」死亡之森出口有醫忍待命,這丫頭怎麼不先治傷?

 

櫻吐了吐舌,「呃……我急著想告訴老師這好消息,一時忘了。」

 

卡卡西盯著那張疲憊又興奮的臉蛋看,說不出責備的話,嘆道﹕「走吧,先把傷治好再說。」

 

卡卡西帶著櫻找駐場的醫忍治傷,期間她的小嘴巴張張合合,一會說著怎麼跟陸明三人交朋友,一會說著自己怎麼威風凜凜的擊退音忍,一會說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而她就是那隻黃雀……

 

什麼黃雀?明明就是隻小麻雀﹗

 

醫忍皺眉盯著櫻看,卡卡西搖了搖頭,一手托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乖,先上藥,有什麼等會再說。」

 

夜色悄然蔓延,卡卡西將臉帶疲色的丫頭帶到大樹下,任她說了半天。說著說著她打了個呵欠,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腿上睡著了。

 

淘汰賽於明天舉行,通過生存試煉的考生為了爭取時間休息,一般都會就地於野地睡上一晚。

 

在一大三小的標準組合包圍之下,那一大一小格外醒目,紅看著親暱地靠在一起的二人,眼裡閃過一抹複雜神色,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走向卡卡西。

 

粉髮女孩靠在銀髮男子的腿上,小手拽著他的袖子,表情全然放鬆,身體隨著呼吸輕輕起伏。卡卡西右半邊身子一動不動,任她靠著,一手翻著手上的書本,翻頁時竟沒帶半點聲響。

 

「卡卡西。」

 

卡卡西反射性的低頭看了粉髮女孩一眼,只見纖長的雙睫微微一顫,她輕輕的嗯了一聲,復又沉沉睡去。

 

他抬頭朝紅微微一笑,壓低聲線道﹕「有事?」

 

紅沒有錯過卡卡西微乎其微的皺眉動作,暗嘆口氣,老師疼愛學生是好,可是……

 

她和猿飛跟卡卡西可說是老相識了。她見過天才橫溢,看不起身邊人的卡卡西,也見過失去琳和帶土,在歲月裡沉澱悲傷,眼神越發沉穩堅定的卡卡西。而眼前這個眸裡漾著柔軟感情的卡卡西,卻讓她感覺陌生。

 

自當上老師後,卡卡西那總是溫和地微笑著,實則冷淡不易動情的性子慢慢產生了變化。他對幾個學生付出的關愛,全木葉都有目共睹。對於卡卡西的改變,紅一開始抱著欣慰的想法,但自從七班崩壞,剩下他和粉髮女孩之後,那些欣慰漸漸化成了疑惑和……不安。

 

櫻十二歲的時候,紅見了她和卡卡西幾近親密的互動,只道是師生之間感情特別好,並沒有想到別處去。然而一年過去,兩年過去,女性的觸覺卻讓紅起了疑心,紅曾向猿飛提過此事,猿飛卻笑著說﹕「妳也太愛操心了﹗他們是老師和學生,卡卡西可是比櫻年長十多歲,這怎麼可能?」

 

聽了猿飛的話,她也放下心來,可是適才卡卡西眉間攏起的刻痕卻告訴她事不尋常。

 

年近三十的卡卡西對世事處之泰然,時刻保持冷靜,即使是自幼相識,紅也沒見過他變臉幾次。那樣的旗木卡卡西,卻因為她說話忘了壓低聲線而微微色變。

 

當他低頭凝視櫻,有一抹異於慣有溫和的柔暖之色在深邃瞳眸裡流淌著,這表情要是出現在別人臉上,也許紅會比較放心,偏偏這種事事隨意的人,一旦有了在意的東西,就會異常地偏執。

 

雖說年齡差距擺在那裡,但一直孤男寡女的,卡卡西對櫻一逕縱容,要是小女孩喜歡上他……

 

 

十四歲(6)

 

「臉色這麼難看,跟阿斯瑪吵架了?」卡卡西放下手中的書,一臉輕鬆地道。

 

紅湊到卡卡西耳邊,細聲道﹕「雖然是老師和學生,始終男女有別,這樣靠在一起,別人見了會說閒話的。櫻過兩年就滿十六,到時難道也能不避嫌?你也不小了,將來有了結婚對象,見到你們這樣……」

 

飛快地說了一大串話,紅點到為止,反正卡卡西聰明得緊,剩下的讓他慢慢思索就好了。

 

看著紅回到熟睡的雛田等人身邊,卡卡西眸裡閃過一抹深思之色,面罩下的唇角好笑地微微揚起。

 

視線掃過野地上或坐或的下忍們,發現靠在一起睡的只有他倆,這大概是紅對他說教的原因。

 

兩人出任務的時候,習慣靠在一起睡。任務提早結束,路經什麼好玩的地方,她會扯著他的衣袖,要他陪她留下玩兒。她走得累了,會耍賴要他背她。要是零花錢所剩無幾,她會可憐兮兮的搖著他的胳膊,要他請她吃紅豆丸子湯。有時候他一出任務就是一個月,回來的時候迎接他的總是她熱情的擁抱。

 

別人大概無法理解他和櫻的關係,木葉裡就只有她會對老師撒嬌。或者該說,他在她心裡,不僅是老師。她近乎渴求地索取他的疼愛,深深地依賴著他,因為她的痛,她想要什麼,只有他懂得。

 

她堅強勇敢,卻最怕孤單,緊緊地抓著他,只是不想再被遺下而已。

 

除了忍術精進不少,稍稍長高了點之外,卡卡西並不覺得十四歲的春野櫻跟十二歲的她有何不同。

 

明明還是那個只會嚷著談戀愛的小女孩,明明依舊傻傻的喜歡著佐助……紅的擔憂是多餘的,她對他的喜歡,跟對佐助的喜歡,是不一樣的。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髮,她不滿地嘟嚷一聲,動了動又安甜的睡去。

 

她的身高還沒到他肩膀,等她身板子長得稍微有點小女人的模樣,再想那些男女有別的問題好了。

 

至於結婚對象……卡卡西苦笑了下,對一個大叔來說,戀愛和結婚比《親熱天堂》的結局更加遙不可及。

 

他盯著那張稚氣的臉蛋兒看,唇角微微一彎,他比較想看到丫頭穿白無垢的模樣,就不知道到時站在她身邊的會是誰。

 

修長的指尖輕輕一撥,順著剛被自己揉亂的粉色髮絲,犀利的黑瞳此刻溢滿暖意。

 

「什麼時候才真的長大啊……」他輕戳著她紅撲撲的腮幫子,唇間逸出低低的呢喃,像是一隻既盼著雛鳥離巢,又捨不得她離開羽翼之下的母鳥。

 

等展翅翱翔的那天來臨,也許就不再需要他了。

 

夜風徐徐吹來,他凝視著那張熟睡的小臉半晌,閉上眼睛,不久便沉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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