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之塔

10

黃昏時分，一場大雨剛過，橘色的天空猶如被清洗過般格外透亮，地面的濕氣尚未褪盡，氣溫頓時下降了不少，身穿無袖上衣的櫻打了個寒顫，不住搓揉著手臂為自己取暖，眼看快到火影辦公樓，恰巧碰見兩名顧問從裡頭步出，那兩張向來嚴肅又佈滿皺紋的臉此刻看來更覺沉凝幾分。

眼珠子一轉，櫻走往火影辦公室的腳步稍稍加快了些。

辦公室的門大開著，少女才靠近，坐在辦公桌前的銀髮男人幾乎是反射性地歛了歛眸光，但一閃而逝的冷冽之色卻還是被少女看個一清二楚。

男人若無其事地起身關門，再轉頭看向少女時，眼裡已找不到一絲波瀾﹕「櫻，坐下等我一會，馬上就好。」

少女順從地點頭坐下，眼看著他又要走回去辦公桌，她不禁問道﹕「火影的工作……竟是忙到這地步嗎？」

眸光一閃，男人走到她身旁，笑問道﹕「想不想體驗下當火影的滋味？」

「誒？」少女一怔，正要拒絕，男人已經拿起放在椅背上的火影袍，輕輕搭到她肩上。

「感覺可好？」無視她的呆滯，他的動作行雲流水，然後繼續笑問。

以為男人在捉弄她，少女努了努嘴，本欲抗議，終究敵不過溫暖的誘惑，況且關了門也沒人知道她如此「大逆不道」，便安心靜待他的工作結束。

自七班組成以來，兩人獨處的次數多到數不清，此刻櫻卻感受到一股陌生的緊張感。畢竟兩人昨天才開始交往，如今她身上又披著他的衣服，想及此雙頰不禁微微發燒，下意識揪緊泛著他氣味的白袍。

少女還未能習慣這氣氛，再加上對卡卡西不自覺流露的真實情緒有點在意，忍不住道﹕「老師，我剛剛看見兩位顧問離去，臉色難看得像是有誰欠了他們幾百兩似的。」

她在腦裡快速地過濾了最近的公事，左想右想都沒有哪一件足以勞動顧問關注。顧問的反應尚是其次，自家老師她自然是了解的，就她所知卡卡西不曾為工作露出過那種近乎煩躁的表情。

從前縱然也有關懷自家老師的心，但每次問及切身問題，都會被他或取笑或揉腦袋瓜輕輕帶過，久而久之她也不再追問。如今頂著女友的光環，她便旁敲側擊地問了起來。

卡卡西翻閱文件的手微微一凝，轉頭對上少女帶著擔憂和期盼的眼神，彷彿唯恐他拒絕一般，他不禁有些想笑。

他忽然有種搬石頭砸到自己腳的錯覺，這事他並不願讓她知曉，可兩人才確定了關係，他也同樣捨不得讓她失望。

起身來到少女身邊，他居高臨下地輕揉著那張緊張的小臉，直到她不悅地鼓起雙頰瞪他，才收歛壞心的動作，溫暖的大掌卻定在她頰上沒有移開。

「櫻，我不能說。」注意到少女的臉色沉了沉，臉上寫滿失望，男人微微彎身，讓兩人的視線對上，接著說﹕「現在還不能說，等時候到了，我一定會跟妳說的。」

他說的是，一定。櫻怔了怔，不自覺看向那雙認真誠懇的眼瞳，心竟泛起一絲動容。儘管他看起來還是一派從容，可流露出來的隻言片語還是透露了絲絲不同的意味——這不僅是卡卡西老師對櫻學生的約定，更是旗木卡卡西對春野櫻的承諾。她從未想過，在兩人關係邁進一步後的現在，眼前人的一言一行，竟都可以帶給她那麼多觸動。

可也正是他眼裡的虔誠，讓她覺得自己彷彿他手心上最珍貴的東西，她竟有些不敢直視，只微微嘟著小嘴道﹕「那就說好了哦，不許反悔，」可她很快又對上他的眼睛，同樣一片認真，「只是，我難得看見老師那麼小心翼翼，這件事應該對你很重要？我真的幫不上忙嗎？」

卡卡西淺淺一笑，伸手把她從椅子上拉起，「陪我一會？」

「哎？要做什麼？」

「約會。」

少女還沒反應過來，男人已把她身上的火影袍褪下，改為把外套披在她身上，便拉著她出門去了。

直到離開火影辦公樓，涼風撲面而來，卻完全不覺得冷。櫻這才瞬間理解了卡卡西的用意，菱唇不由彎起。

哎，怕她著涼就不能直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