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之塔

16

    自從佐助升為副隊長以後，一直忙於公事，跟櫻見面的時間也減少了。佐助處境不易，櫻是知道的，可還是對他那幾乎片刻不停的進取心感到幾分詫異。就算是為了恢復一族的名譽，但佐助實在太拚命，而且從他平日裡沉重的眼瞳裡，櫻隱隱感覺到這一切並非看起來那麼簡單，可到底是為了什麼，她也說不上來。

    似是跟佐助約好似的，卡卡西也忙了起來。櫻偶爾到上忍宿舍，也沒看見卡卡西的身影，只是為帕克洗了幾次澡。她在意卡卡西與佐助之間波濤暗湧的氣氛，每次跟卡卡西說起這事，都會被他繞過去，這下見不到面更是談都談不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讓他們合好。唉，要是鳴人那傢伙在就好了，他頭腦不好，緩和氣氛的功夫倒是一流的。

    見佐助埋首工作，櫻也沒有再提約會的事，還是佐助特地在晚上加班，才能把周日空下來的。

    十二歲的春野櫻從不敢夢想有這麼一天，黑髮少年會用幾近溫柔的語氣要她跟他約會，地點還交由她決定。

    可是當這天真的來臨了，她卻只擔心會不會影響他的工作——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那種面對佐助就能浮起的粉色泡泡，全數被那雙彷彿深不見底的黑瞳淹沒了，哪怕同樣是擔心自己的小舉動會不會讓佐助不快，理由卻再也不是害怕他會討厭自己。

    這種感覺比卡卡西跟佐助不和，更來得讓櫻心驚。所幸她早已非當年的小女孩，不會再執著於某一點而驚慌失措，所謂成為大人第一件學會的事，大概就是粉飾太平。

於是到了周日，櫻依舊能哼著小調心情愉快地拉著佐助來到一樂拉麵店。

然而再怎麼，櫻也沒法不在意，當自己都已經把拉麵吃完了，佐助卻連筷子都一動未動。

黑髮少年的視線定定地落在碗裡，湯麵已經結出薄薄的油層，本來疊在拉麵上的叉燒也因浸泡過久而滑落碗底，餘熱裊裊升起幾縷香氣，模糊了少年的眸色，也讓少女從擔憂裡回過神，若無其事地道﹕「佐助君，拉麵都要涼了哦。」

    黑髮少年暗地裡握緊手中的木筷，微垂的黑眸閃過一絲陰鬱，搖搖頭道﹕「我沒有食欲。要不要去哪兒逛逛？」

    步出一樂拉麵店，黑髮少年暗暗鬆了口氣，然而看見少女燦爛的笑靨，他微攏的眉又舒展開來。

既然說了讓女友拿主意，佐助早已存了就算逛街買東西也奉陪到底的心。隨著櫻來到動物園，記得她上次說第一次約會最好去電影院或是遊樂場，便問道﹕「櫻，怎麼想到來這兒？」

    少女眸裡閃著狡黠的笑意，不懷好意地道﹕「佐助君是第一次來吧？鳴人那笨蛋說你和他都沒來過動物園，等你回來後要三個人一起去。我和你先一步來了，等他知道了一定氣死他﹗」

    黑瞳黯了下來，佐助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嗯。」

    櫻並不知曉佐助複雜的心思，只是拉著他把動物園逛了個遍，看到樹懶和狐狸，她隨即拿起相機猛拍，扯著他衣袖猛搖，一臉興奮地道﹕「佐助君，你看﹗這樹懶半天才動一下，懶洋洋的是不是很像老師？哈哈，那隻狐狸長得跟鳴人一模一樣呢﹗」

    少女半彎著身，白皙的臉頰被陽光曬得紅撲撲的，眉眼彎成可愛的弧度，少年定定地凝視著她，似乎能感覺到她身上滿滿的溫暖氣息。

    可好半晌也沒聽見他給些回應，櫻回過頭，卻見他雖然也盯著樹懶看，目光明顯心不在焉，失落的同時又有些擔心，忍不住探上他的額﹕「佐助君，你是不是不舒服？果然休息的時候還是應該在家吧，畢竟你工作那麼辛苦。」

    少女微暖的呼吸落在他臉上，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憂色，他的心微微一動，忍不住把她抱入懷中。

    對上少年不再平靜清冷的眸光，櫻愣了愣，少年的俊臉在眼前不斷放大，腦裡卻忽然一閃而過卡卡西吻她臉頰後認真的眼神。櫻身子一僵，緊閉眼睛，微微側著臉，少年感覺到懷中的女孩在輕輕顫抖，以為她在緊張，也不勉強，只是輕輕抱了她一下便放開。

    「佐助君，我……」少女手足無措地垂下眼臉，雖說那個吻只是卡卡西開的一個玩笑，但此刻面對佐助，她心裡竟生出一股莫名的歉疚感。

    「沒事。」佐助安撫地摸了摸櫻的髮。

    櫻吁了口氣，抬頭看著佐助，他緊繃的神色依然沒有緩和下來，心想他定是工作太累，還是早點讓他回去休息好了。

「我也逛夠了，咱們回去吧。」

「嗯，」佐助很自然牽住櫻的手，一邊往出口走一邊淡淡道，「櫻，抱歉，我今天總是在想事情，」說著，他故意停頓了一下，噙著笑意的目光對上她錯愕的眼睛，唇瓣微勾，「不過你也半斤八兩，約個會也總提鳴人那傢伙跟老師。」

少女不知曉他心中所想，臉頰旋即一紅﹕「明明佐助君分神的時候比我多得多……」

狀似反駁卻又不捨得多說的羞澀，讓少女的綠瞳泛起淺淺柔光，莫名取悅了佐助。

「那我們約好下次都不要這樣了，」唇瓣笑意漸大，佐助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少女微微有些鼓起的小臉頰，「怎麼樣？」她難得露出小女兒嬌態，讓他忍不住柔下嗓音。

這樣的佐助，櫻心裡哪怕再多擔憂思慮，此刻都已經拋之腦後。她紅著臉點點頭，拽住少年的手便快步繼續走，那緊張又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樣，佐助就算只盯著她的後腦勺也能想像她該是怎樣的赧然。

雖然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但是——佐助深藏眼底的陰霾褪去，眼瞳縮放間，一個更深的漩渦漸漸凝於其中，握住少女的手微微變緊了些——有些美好他一旦見到了，就更堅定他哪怕毀掉一切，也不會放手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