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媽媽,我回來了。」
佐助打開門,迫不及待地脫鞋。下午忍者學校舉行了測試,他射手裡劍的成績是最好的,想到晚膳時鼬和父親也許會誇獎自己,稚氣的臉龐隨即流露出欣喜的笑意。
母親未有如平常般出來相迎,男孩以為她在廚房忙活,不甚在意的衝進內室——
「媽媽,今天老師誇——」
未竟的話語在嗅到濃烈的血腥味那刻戛然而止,男孩眼前一花,一抹肖似兄長的身影躍出窗外,地上躺著的赫然是滿身是血的父母。
他不知道眼淚是怎麼滑落的,平日裡被他嗤之以鼻的濕潤竟燙得他想要閉上眼睛,深呼吸低下頭想告訴自己正在做夢,黏稠的鮮紅不知何時已經淌到他腳邊,溫熱的感覺幾乎將他全身凍住。
「爸……爸……媽媽……」
許久他動了動僵硬的身軀,才察覺到周遭靜得怕人。抹了抹眼淚步出屋外,入目的情景使他僵住了。
鮮血流滿了一地,極目所及皆是刺眼的紅色。一張張熟悉的臉孔堆疊起來,無數肢體扭曲成詭異的姿勢,男孩忍著噁心巍顫顫地走近那座屍骸堆成的山丘,躺在最上面的是一個金髮男孩。
金髮男孩身上幾乎看不出完好之處,皮開肉綻卻又隱隱露出些許癒合之勢,他忽而睜開眼睛,扯動著全身,傷口似全無所覺般被再度撕開,佐助忍不住移開目光,卻赫然對上一雙空洞的眼睛,漆黑無光,彷彿在臉上鑿了兩個坑,那坑還淌著看不清是血是淚的液體。
「佐助,我們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對吧?就像你和鼬那樣……為什麼要殺我?」
……
黑髮少年睜開眼,勉強坐起身,重重地喘息著,冷汗從額上滑下,不一會上衣便已被冷汗濕透。
每次從惡夢中醒來,他總會禁不住自問,要是當初沒有循著團扇族徽尋到那條與世隔絕的小村落,那今天又會是何種局面?
說不定……
只可惜這世上從來不存在假設。
黑眸微微一沉,蒼白疲憊的臉龐隱隱透出冷冽。自目睹族人躺在血海中那刻,他已沒有退路了。
第四次忍界大戰後,他和鷹小隊在外遊歷,路經人煙稀少的一處地方時,意外發現宇智波的族徽,他按著族內流傳的暗號尋到一個小村,那裡住了數十人,均是宇智波族人。據說是當年宇智波決定在木葉定居時,族人的意見產生了分歧,一派決心守護木葉,另一派則離開木葉在此定居。
雖說隱居,可若關切族人,怎麼也會上心幾分的。果不其然,佐助狀似無意提起滅族一事,旋即引起眾議,不日已經有人前往木葉打探消息。這效果本就是佐助想要的,可他深知在這些老輩面前,自己若是不付出些什麼,也便無法得到更多好處,何況他本就是抱著一絲希望來到這裡。所幸隱居的族人本乃不喜木葉一派,要他們答應出手相助亦不過一個條件——殺了漩渦鳴人和旗木卡卡西。
殺了他們……
正自恍神間,他聽到有一陣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正靠近,便不動聲色的在手中凝聚查克拉——
「佐助君。」
熟悉的嗓音中透出一股濃濃的擔憂,佐助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下來,抬頭看向粉髮少女時,黑瞳裡已找不著一絲肅殺之氣。
少女的嘴巴動了動又合上,猜想著佐助是不是做了惡夢,卻又不敢多問。她暗嘆口氣,掏出手帕仔細地抹去佐助額上的汗,又摸了摸他的額,確定他沒有生病才吁了口氣。
「還好沒有生病。」
佐助已不記得有多少年不曾有人如此小心翼翼地對待自己。雖然表面平靜無波,心頭卻是暖暖的,然而才微微揚起的情緒,又因想起惡夢中的情景而沉了下去。
要是少女知道鳴人已死,而兇手正是他,還有他摧毀木葉的計劃……大抵,那雙眼裡再也不會對他浮現這般的溫柔之色了吧。
「……我敲門敲了好久,佐助君也沒來應門,我以為出事了,便爬窗進來。」
少女略帶歉疚的話語打斷了佐助的思緒,聞言他只是把放在床頭的鑰匙塞進她手中。
「拿著。」
少女呆愣了下,便綻出如花盛放的燦爛笑靨,「我一定不會弄丟的﹗」
「弄丟了也沒關係,我會再給妳的。」聽到那如罰誓般的語氣,少年的唇角僅是微微揚起。「我快放假了,要去約會嗎?」
少女雙眸閃閃發亮,一連說了幾個約會地點,佐助並沒留神聽,只是注視著那張滿足的笑顏。此刻他忘了惡夢也忘了宇智波,只期盼她能待在他身邊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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