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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為什麼倒楣的事情總發生在我身上?」

 

一樂拉麵店裡,傳出少女悲憤的咆哮。

 

呃……最好是少女啦﹗ > <

 

嘆了口氣,毛茸茸的粉球轉啊轉,似是恨不得將皺成一團的粉頰埋進桌子裡。

 

少年漫終究是少年漫,在長年打打殺殺的生活裡,女主角逐漸就忘了跟男主角拉鋸其實相等於自殺行為﹗漫畫家輕描淡寫的一句「X年後」,就足以將女主角打進十八層地獄了。

 

什麼羈絆啊?被絆住的明明只有她的青春﹗

 

在木葉裡流傳著一句至理名言,即使年長猥瑣如自來也,也有幾個姑娘暗中愛慕著他。可是二十過後的老姑娘,就連自來也也失去偷窺的興致了。

 

十二歲的粉髮少女曾對此嗤之以鼻,女人的魅力在於內滔與修養,才不會受年齡所限制﹗然而一年後,兩年後,七年後……看著身邊的閨蜜一個個步入禮堂,她不得不承認這的確是至理名言。

 

她快要滿二十了,想到唯二跟自己糾纏不清的男人也許是個GAY,她簡直欲哭無淚。她的青春不能再浪費在狗血三角戀上頭,她要將自己嫁出去,誰也不能擋在她面前﹗

 

屬於行動派的她立即找畫師畫了幅畫像,送到媒婆手中,然而畫像彷彿受到詛咒似的,送到媒婆那裡,已是第三次弄丟了……這巧合的程度都能中樂透了啊﹗

 

她的相親之路到底有多崎嶇啊?

 

「醜女,妳沒事吧?」

 

聽見這比木葉清晨更溫煦清爽的嗓音,粉髮女孩像是被攻擊的小獸似的,身上無數個毛孔倏地豎起,隨時準備伸出爪子還擊。

 

然而當想起畫像不見了,相親也許會因此而泡湯,她強大的氣場瞬間消失了。

 

算了﹗她今天不想扁人。比起浪費寶貴的時間讓他化成流星,她不如想想找那個畫師為她畫相親畫象更實在。

 

「在我還沒動手前,你最好快點給我消失﹗」她心灰意冷地擺了擺手,示意他從那來就滾那去。

 

「妳怎麼老是生氣?」佐井一臉恍然大悟的將手握成拳狀,啪的敲在另一隻手的手心裡。「我懂了﹗這就是書上說的更年期,這段時間對自身的保養可不能馬虎……」

 

「給我滾﹗本姑娘今天沒心情扁你﹗」她將拳頭握得格格作響。

 

「醜女,不過是相親的畫像丟了,又不是世界末日——」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炸毛的小貓咪跳了起來,顫抖的指尖指著黑髮少年那張欠揍的笑臉。

 

「妳說的哪一宗?妳第一次相親時太緊張一下子將茶杯捏成碎粉嚇得相親對象奪門而出?還是伯母怕妳面對面相親會太丟臉要妳先將畫像給對方看?還是畫像不見——」

 

「停﹗」本想著帶進棺材裡的秘密被無情地挖了出來,對方還是她最討厭的面癱笑面虎,她有多嘔可想而知了﹗

 

「剛剛在路上碰見伯母,她說很擔心妳會沒人要……」

 

被至親的人出賣給至討厭的人,小櫻差點沒氣到吐血。

 

佐井「體貼」地等她順了氣,唇角掀起那抹被少女們評為帥氣到極點,卻教她氣得牙癢癢的笑。

 

「別氣了,其實這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好事?」櫻呆了。

 

「妳想想看,畫像丟了,媒婆自然會跟妳的相親對象解釋的,也許對方會答應跟妳相親也說不定。這總比讓他看到畫像,發現妳長得如此……特別,直接拒絕跟妳見面的好。」想起她不喜歡別人說實話,書上說適當的修飾詞彙對社交很有幫助,他摸了摸下巴,決定以「特別」代替「醜」。

 

「佐井﹗」她拍桌怒喝。

 

全賴他,她的情緒線一下子由谷底反彈至頂峰。

 

她發誓今天不將他凌遲至死,絕不善罷干休。

 

佐井已記不清這是第幾次看見粉髮女孩擺出這個架式,他嘖嘖有聲地道﹕「醜女,幾天不見,妳揮拳的姿勢變得更完美了。妳雖然很醜,在運用怪力方面卻很有天份。」

 

櫻怒極反笑,陰惻惻地道﹕「謝謝讚賞。待會也請你在力度方面給我客觀的評價,好讓我改進改進。」

 

一股強風襲向佐井面門,就在拳頭快要碰上他鼻尖的剎那,他語出驚人地說﹕「醜女,要不要跟我做個交易?」

 

「什麼交易?」她呆住,下意識頓住了拳頭。

 

「我給妳畫一張畫像,讓妳拿去相親。」他微微一笑,笑彎了月牙般的黑瞳。

 

櫻雙眸一亮,這傢伙雖然腹黑又毒舌,老是惹她生氣,可是他的畫技無疑是木葉裡最高明的。尋常的畫師可畫不出她那身優雅飄逸、清靈脫俗、可愛純真的氣質,說不定佐井可以辦到。

 

「那我要用什麼來換?」她按捺說好的衝動,一臉戒備地看著他。

 

「很簡單。我要妳假裝成我的女朋友,讓喜歡我的女孩們死心。」

 

櫻沒有忽略那個刺耳的「們」字,這傢伙明明那麼討厭,怎麼會這麼受歡迎?她暗暗磨牙,轉念一想,這也不失為功德一件。讓那些女孩死心,救她們脫離苦海,又能換到一張畫像,何樂而不為?

 

可是……要幫他騙人,還要假裝他的女朋友,要是被人誤會她喜歡他怎麼辦?她可不想跟他扯上關係啊﹗

 

看著那張一會兒氣沖沖,一會兒笑呵呵,一會兒糾結的小臉,佐井嘴角勾起一抹笑。再也找不到比醜女表情更豐富的人兒了。

 

整個木葉裡頭,就數她最好玩了﹗

 

她考慮片刻,輕噘著粉唇說﹕「呃,還是——」不要了。

 

他輕輕搖晃著手指,噙著笑說﹕「一張畫像,外加一年份的紅豆丸子湯,如何?」

 

「成交﹗」

 

 

02   

 

暗部的周年晚會在木葉最高級的酒店裡舉行。暗部的任務如同雪片一樣多,身份更是高度機密,要找合適的伴侶可說比登天還難。據說這晚會就是一變相的相親大會,有很多沒有攜伴前來的單身男女,都會在今天找尋自己的伴侶。

 

醫療部的員工福利可沒有暗部那麼豐厚,櫻從未踏足過類似的高級場所。她就像剛走進城市的鄉巴佬一樣,所有的東西都讓她感到新鮮好奇,興奮地搖著佐井的臂膀說個不停。

 

「佐井,這地毯軟綿綿的,走在上面彷彿踩在雲朵上似的,好舒服﹗」

 

「很舒服是吧?妳要是再不抓緊我,我保證穿著三寸高跟鞋的妳很快會嚐到躺在雲朵上是何種滋味。」

 

「……」

 

「佐井,你看你看,真的有人在跳舞耶﹗」

 

「雖然妳今晚裝扮了下,稍微沒那麼醜,可是也別夢想會有人上來邀舞。」

 

「你——」

 

佐井一臉輕鬆愉悅地盯著那張氣急敗壞的小臉看,這隻小貓咪一逗就會炸毛,真好玩﹗

 

「佐井,你真的是第一次來嗎?」

 

「嗯,我跟妳一樣,都是土生土長的土包子。」早已將《宴會派對全功略》背得滾瓜爛熟的他回她一抹閃亮的微笑,眼裡是毫不掩飾的嘲笑。

 

小櫻噘了噘唇,看到這傢伙一副駕輕就熟的模樣就有氣。明明一年前還捧著《如何改善人際關係》,靦腆地追在她身後問東問西的笨蛋,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淡定?

 

她跟他同樣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跟她的惴惴不安比較,他未免熟習得太快了。

 

佐井帶笑的眼眸在掠過場邊幾位蠢蠢欲動的男士時微微一歛。自醜女現身會場後,這幾個人就一直在盯著她看。

 

醜女穿著一身紅色禮服,纖細婀娜的身段表露無遺,再加上那張雖然醜卻可愛得不得了的臉,難怪這幾個男人如此想不開,打著上前邀舞的歪主意。

 

當其中一個男人按捺不住想要採取行動的時候,佐井笑了笑,從容不迫地挽著穿著三寸高跟鞋,舉步維艱的櫻轉了個圈,緩步走到堆滿甜品的長餐桌面前。

 

佐井剝去包裝紙,將草莓蛋糕送到櫻嘴邊,她隨即興奮地張嘴吞下。

 

她在他的伺候下,一口又一口地吃完了蛋糕。

 

「乳酪蛋糕。」

 

她雙眸閃亮地盯著精緻的蛋糕,就像一隻貪嘴的小貓咪似的,搖著尾巴等待主人的餵飼。

 

「起司蛋糕。」

 

墨色的瞳眸笑睇著鼓著腮幫子,表情無比滿足的櫻,忽然覺得自己的心好像也被填得滿滿的。

 

沉醉在甜品之海的櫻並沒有察覺到她和佐井此刻的互動,落在在別人眼裡有多曖昧親密,佐井一邊餵櫻吃下數不清的甜品,一邊滿意地看著那男人黯然退下。

 

「好吃嗎?」

 

咀嚼著甜膩的蛋糕,眸子泛著盈盈笑意,她口齒不清地回答﹕「口口吃……」

 

「慢慢吃,別噎著。」他又笑又嘆地叮囑。

 

「咳咳……」很不幸地,她還是給噎著了,捂著嘴咳嗽起來。

 

他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餵她喝下飲料,她才漸漸止住了咳嗽。

 

小臉憋得紅通通的,眼淚在眼眶裡要打著轉,要掉不掉的模樣就像無辜的小白兔似的,可愛得讓人禁不住想咬一口。

 

他低頭在她嘴角輕輕一舔,將殘屑捲走,奶油香滑的觸感滯留在舌尖久久不散,那入口即化的甜膩感覺讓他禁不住上癮了。

 

他跟這無甜不歡的姑娘一樣,徹底愛上甜食了。

 

櫻渾身猶如觸電般一僵,摸著被男人輕薄去的臉蛋兒,臉紅得像是快要滴出血來,好半晌才意識到自己的嫩豆腐被吃了。

 

「佐井﹗」她怒喝一聲,握緊拳頭便揮過去。

 

他反應敏捷地接住她的拳頭,放在唇邊輕吻,輕笑道﹕「真是的,瞧妳吃得滿嘴都是。」

 

氣急攻心之下,她沒有發現每次都被輕鬆撂倒的他,這次竟然輕而易舉地接下她的拳頭。

 

「就算我滿嘴都是殘屑,你也……用不著……」她吞了舌口水,只覺粉頰熱辣辣的,男人舌尖濕滑的觸感似乎仍未褪去。

 

正當她想伸手抹去他留在嘴角的印記時,他傾身巧妙地將她困在自己與餐桌之間,湊到她耳邊道﹕「目標出現了,別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難不成妳以為我會處心積慮非禮妳這個醜女?」

 

「目標在哪裡?」

 

她緊張地左顧右盼,下一秒忙碌的下巴被定住,一張帶著濃濃笑意的臉龐在眼前放大,他的鼻尖抵住她的,熱氣全噴在她臉上。

 

「妳不知道目標在那裡,會表現得更自然一些,妳只要做些女朋友該做的事就好了。」

 

「呃……女朋友該做什麼?」

 

「妳不知道?」

 

「我又沒交過男朋友,怎麼知道?」她氣沖沖地道。

 

面前的男人忽然笑得無比燦爛,「沒關係,我在書上看過,我教妳好了。嗯……首先妳要抱住我。」

 

「哪有這樣的?」她的臉再度不爭氣地紅了,這傢伙看的到底是什麼書?肯定是卡卡西老師借給他的﹗在這種燈火通明,人來人往的地方,他竟然叫她抱住他?

 

佐井努了努嘴,示意她看舞池裡打得火熱的情侶。

 

舞池裡的男女竟然旁若無人熱吻起來,有的男人甚至將手伸進了女伴的衣內摸索著。

 

她看得目瞪口呆,這時佐井熱辣辣的呼吸吐在她耳邊,低沉的嗓音含著促狹的笑意﹕「不抱的話,妳想像他們那樣?雖然我會很吃虧,但如果妳堅持,我可以配合妳。」

 

她已嚇得說不出話來,佐井見狀嘆口氣將她擁進懷中,語氣無比怨念﹕「這次讓我來好了,等會妳給我演得入戲點。」

 

感到他緩緩地,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一股好聞的男性氣息鑽入鼻端,不知怎的,她的心臟咚咚地跳個不停,呼吸也不自覺地急促起來。

 

這……該怎麼演下去?她可不可以回去啊?

 

他似是看穿了她的心意,黑眸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微笑說﹕「想想那幅畫,還有一年份的紅豆丸子湯。」

 

「……知道了。」

 

 

03

 

 

將肚子填飽了大半,櫻仔細打量起場中的女孩,發現一個個粉雕玉琢似的,美得不像話,怪不得佐井老是叫她醜女。

 

兩個新鮮熱辣的土包子在場裡隨意轉了個圈,她已經接收到數不清的敵視目光。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她早就死了千百遍。

 

「佐井,剛剛跟你打招呼的那兩個女孩好美,她們是誰?」

 

「是嗎?我覺得她們都長一個樣,我分不清誰是誰,也記不住名字。」佐井小心地挽住櫻避開人群,漫不經心地應道。

 

櫻囧了,這傢伙真會惹人生氣,這話要是被剛剛那兩個女生聽到,估計會氣得吐血。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們那麼喜歡你,你至少要記住人家的名字,那是基本禮儀,也是尊重她們心意的表現……」

 

佐井噗的輕笑出聲,櫻怒道﹕「有什麼好笑的?」

 

「妳很久沒對我說教了。放心,既然妳這麼說,我會記住她們的名字的。」他笑了,眸中閃起一抹令櫻無法解讀的光芒。

 

櫻覺得他真的很奇怪,明明最愛跟她唱反調了,有時卻又會出奇地聽話。

 

「反正你現在都不需要我了。」她小聲嘀咕。

 

「這麼說,醜女很寂寞嗎?」他溫溫地一笑,黑眸漾起溫暖的波光。

 

「我巴不得你別來煩我呢﹗」櫻被他看得有點緊張,輕咳一聲道﹕「她們長得這麼漂亮,你怎麼不跟她們交往試試看?」俊男美女站在一起,一定養眼得很。

 

「我比較喜歡醜女啊。」

 

她渾身一僵,心跳漏了一拍,呆呆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比起跟她們交往,我還是比較喜歡跟妳在一起,她們又沒有妳那麼好玩。」

 

這傢伙將她當成玩具了嗎?虧她還臉紅心跳了一把。

 

「我又不是玩具﹗」

 

她狠狠地瞪了笑容可掬的他一眼,別開小臉哼道﹕「我去洗手間。」

 

櫻甫踏進洗手間,發現剛剛跟佐井打招呼的兩個美女正一臉敵意地盯著她看。

 

「喂,妳到底是誰?」

 

櫻將卡在喉頭的那句「干你什麼事」吞了下去,甜甜一笑道﹕「我是佐井的女朋女。」

 

「佐井怎麼可能看上妳這種醜女?」A子一臉嫌棄地說。

 

「醜女」兩字徹底引爆了櫻的怒火,她再度甜笑,道﹕「真抱歉,他偏偏就愛我這種醜女,像妳們這種美女,只怕沒機會了。」

 

「妳給我離佐井遠一點﹗」B子一臉兇狠地道。

 

這是傳說中的欺凌嗎?這可是少女角色才能享有的待遇耶﹗

 

這種少女漫畫的情節竟然在她身上上演了,櫻覺得自己像是成了被數美男爭奪的萬人迷美女一樣,莫名地興奮起來,迫不及待地問道﹕「要是我不離開他,你們會怎麼做?」

 

B子呆住,哪有人這樣問的?

 

「妳要是不離開他……我們會讓妳吃不完兜著走。」

 

「只是這樣?」櫻皺了皺秀眉,失望地看著A子和B子,重重嘆了口氣。「你們竟然不寄恐嚇信給我,也不在佐井面前誣陷我,讓我在木葉混不下去也是必須的嘛。」

 

A子只覺這粉髮女孩話多又討厭,不耐煩地道﹕「總之你離佐井遠一點。」

 

櫻撇了撇嘴,不想再玩下去,把水龍頭關上,忽地「咦」的一聲,叫道﹕「糟了,好像用力過度……」

 

A子和B子見水龍頭被捏出一個手指印,不禁驚呼出聲,她們雖也是身手不凡的暗部,但還是第一次面對如此可怖的怪力,不禁嚇了一大跳。

 

櫻奇怪地看了A子和B子一眼,怎麼她們這麼害怕?莫非是懼於她懾人的氣勢?

 

想到這,櫻抬頭挺胸,以女王的步姿推門走出去,可是帥氣的步伐維持不了三步,腳下的高跟鞋像是要跟她作對似的,細跟歪了歪,眼看便要摔倒——

 

腰間倏地一緊,轉眼間她已被一股溫暖的氣息所包圍住,由於肌膚相貼,她清楚地感到那人的肌肉繃得死緊。

 

「妳們對她做了什麼?」

 

佐井平淡的嗓音緩緩響起,像是深沉夜裡突然響起的喪鐘,嚇得兩女腿都軟了。

 

一直以來,佐井都是笑咪咪的,櫻從未見過他生氣的樣子,不由也有點怕了。

 

「她們什麼都沒做,是我自己摔到……」

 

冰冷如劍峰的氣勢瞬間瓦解,佐井為之絕倒,盯著她半晌,忽爾臉色一變。

 

「怎麼了?」櫻一臉緊張地問。

 

「我剛剛不該讓你吃下這麼多蛋糕的。」環住她腰肢的手微微一緊,他的視線別有深意地在她的胸口轉了轉,笑道﹕「醜女,要是上面能長點肉就好了。」

 

隨著一聲怒吼,轟的一聲,面癱笑面虎化成了一道在木葉夜裡閃爍的流星——

 

 

04

 

深邃得宛如寧謐大海的夜空上,斜掛著一弦勾月,成千上萬的星星閃爍著晶亮的光芒,點亮了整個黑夜。

 

兩人坐在草地上仰視澄淨的夜空,天地的距離忽地變近,彷彿只要伸手一抓,便能抓住一大把星星。

 

櫻盯著佐井紅腫的臉頰,鼓起雙頰道﹕「喂,還痛嗎?」

 

「恭喜你,醜女。妳在力度方面又進步了。」佐井皮笑肉不笑地道。

 

「明明是你亂說話……算了,臉靠過來一點。」她噘了噘唇,右手凝聚起治癒的查克拉。

 

他微笑著挨近她,在她驚訝的目光裡,躺下來枕在她的大腿上。

 

熱乎乎的體溫燙得她渾身一顫,手上的查克拉一下就散了,失聲叫道﹕「你幹什麼?」

 

「噓﹗目標在監視我們。」在櫻要轉頭的剎那,佐井的俊臉微微一沉,輕喝道﹕「別四處張望,表現得自然點。」

 

原來她們又被人監視了,是剛剛那兩個女生嗎?她們這些暗部到底在搞什麼?是犯職業病了麼?他們都跑來花園了,還死盯著不放。

 

真糟糕,害她以為佐井又在藉機欺負她,她不該誤會他的。

 

「妳的腿肉肉的,枕起來好舒服。」

 

她差點忍不住又給他一拳,看到他紅腫的臉頰又有點不忍,想起有人就近監視,才咬牙切齒的笑道﹕「親愛的,你喜歡就好了。」

 

看著那張猙獰的笑臉,他哈哈大笑道﹕「妳真可愛。」

 

這一笑又牽動了他臉上的傷口,櫻注意到他的笑容僵了下,連忙道﹕「別動,讓我來。」

 

「沒事,不用幫我治療。」他又笑了。

 

「為什麼?」看到那礙眼的傷口她就沒來由的洩氣,內疚使她沒有推開他,吵起來也是有氣無力的。

 

「沒什麼。」他笑了笑又道﹕「倒是妳為什麼要去相親?」

 

「你是白痴嗎?當然是為了結婚。」她沒好氣地道。

 

「那妳對未來的丈夫有什麼要求?」

 

「要對我千依百順,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嗯……最好每天都給我一碗紅豆丸子湯。」

 

佐井笑了,笑得像隻偷吃魚的貓。

 

不知怎的,櫻看到他臉上的笑容,背上竟起了一陣惡寒,正想問他在笑什麼的時候,他技巧地將話題帶開了。

 

「妳看天上的星星多美。」

 

櫻抬頭凝注無垠的星空,吞了吞口水道﹕「好多星星……要是滿天的星星都變成紅豆丸子湯就好了。」

 

一下子浪漫的氣氛都飛走了,佐井暗暗搖頭,微笑道﹕「剛剛還沒吃飽嗎?你就知道吃吃吃﹗」

 

「你可別忘了你還欠我一年份的紅豆丸子湯。」她邊笑邊恐嚇他﹕「你要是敢反悔,我就揍扁你。」

 

「要是妳信不過我,我們打勾勾吧。」他嘆了口氣,伸指勾住她的小指。

 

小指被扣住的剎那,兩人的體溫細細地交融,小櫻的心微微一動,低頭看著他那雙比天上星子還要燦亮的黑眸,心兒不禁怦怦亂跳起來。她不禁有點驚訝,這傢伙有長得這麼帥麼?

 

「醜女,怎麼臉紅了?」

 

「我才沒有臉紅,你眼花了﹗」她著急地否認。

 

「好好好,是我眼花。你待會回去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帶你去吃紅豆丸子湯。」他伸手摸了摸她柔軟的髮絲,溫柔又無奈地微笑說。

 

那種全然縱容的口吻,像是將女兒寵上天的父親,就算她說太陽從西邊升起,他也會笑著說好吧?

 

她禁不住又是心中一動,這傢伙跟自我的佐助、粗線條的鳴人不一樣,除了口頭上欺負她之外,待她其實極好。當她嘴饞時,他總會陪她去吃一碗紅豆丸子湯,儘管他不愛甜食。當她生氣時,他總會及時出現,任她拳打腳踢洩憤一番。雖說他的嘴巴很壞,可是當她情緒低落的時候,他總會放水讓她在舌戰中取勝。

 

不知從何時起,他以毒舌和一臉壞笑瓜分了她生活的一角,她習慣了他的存在,也習慣了他的縱容,總是下意識向他撒嬌。

 

想著想著,被折騰了一整天的她不禁愛睏地打了個呵欠,腦袋瓜一點一點的打起瞌睡來。

 

佐井見狀淡淡一笑,起身一把將她橫抱而起,順手輕捏她小巧的鼻尖。

 

「在這裡睡會感冒的,回家再睡。」

 

「嗯……別吵……」小櫻愛睏地在他懷中蹭了蹭,雙手自然而然攀上他的脖子。

 

她純然信賴的舉動讓佐井嘴角的笑意加深,深邃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張嬌憨的小臉看。

 

「醜女……」

 

「嗯……我要睡了……」

 

他附在她耳邊輕聲道﹕「醜女,我改變主意了。」

 

「什麼嘛……」

 

「畫像我收回了,我給妳一輩子份的紅豆丸子湯,妳說好不好?」

 

 

 

 

櫻已記不起那天自己有沒有說好,倒是順利在十九歲的最後一個月將自己嫁了出去,當上二月新娘。

 

少女夢總算是圓了。她嫁了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天天給她一碗熱騰騰的紅豆丸子湯的好丈夫,大家都很羨慕她,她卻覺得生活在一片黑暗之中。

 

佐井在人前確是對她千依百順,然而在別人看不到的時候,她才是被「欺負」得很徹底的那個。

 

每夜裡櫻都被強迫進行著一種據某人說能幫助消化,增進夫妻感情的運動,她累得癱在床上,欲哭無淚地叫道﹕「不要再來了,人家好累……」

 

「親愛的,妳今天打了我三拳,現在還欠我一次……」男性溫熱的呼吸吐在她赤裸的肩膀上,在泛潮的肌膚上激起一陣顫慄。

 

也許是從前揍人揍得太順手,婚後她改不了動不動就扁人的習慣,這傢伙就算被揍還是笑咪咪的不反抗,只是……夜裡他總會雙倍、三倍地討回來。

 

她錯了,如果重來一遍,她會在擇偶條件加上「禁止腹黑」這一條﹗

 

「佐井,你這混蛋……」她正要破口大罵,小嘴已被人封住了。

 

室內響起一陣嗯嗯啊啊的呻吟聲,床板搖晃的嗄吱聲,久久才復歸平靜。

 

大野狼饜足地將熟睡的小白兔擁入懷中,溫柔地親吻她紅潤的粉頰,再一次慶幸自己當年先下手為強,偷走她的相親畫像是再明智不過的決定。

 

 

☆☆☆☆☆☆☆☆☆☆☆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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