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之塔

36

    粉髮少女離開醫院時，天色已然轉暗。烏雲蔽月，周遭的空氣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鬱悶，她才走了幾步，幾滴清涼的水滴落在臉上，也許是卡卡西的鼓勵起了作用，她並不在意這樣的壞天氣，踏著輕快的腳步走向宇智波大宅。

    伴著微雨，沒有半點燈火點綴的宇智波大宅在夜色中顯得益發深沉。櫻抱著等佐助回家的心思掏出鑰匙開門，當視線猛地跟那雙銳利的眼瞳對上，她不禁微微一驚。

    藉著窗外街燈透進來的微光，她只能隱約看見黑髮少年坐在沙發上，卻看不清他的表情。

    「佐助君，原來你在家啊。怎麼不開燈？」

    櫻摸索著牆上的電燈開關，忽地一聲低喚傳來﹕「別開燈。」

    她收回手，輕咬著下唇，露出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心裡糾結的她卻不知道，藉著寫輪眼，她種種表情動作早已盡收佐助眼底。

     少年緊握的拳頭緩緩放鬆，看樣子她還是一無所知，可是……為什麼要來？要是她明天再過來，他或許可以更好地面對她，而不是連表情都不敢讓她看見。

    「多得老師提醒我，關於名冊的事，我早該跟佐助君談談的。就算我無法為你做些什麼，還有老師和鳴人在嘛。就像從前咱們一起出任務，不管遇上多強的敵人最後都能化險為夷。」

    少女關切期待的眼神彷彿一隻無形的大掌，揪痛了佐助的心。

    原來她的到來全是出自某人的推波助瀾，卡卡西就這麼迫不及待奪走他的一切嗎？

    經過名冊事件和邊境調查，櫻心裡或多或少對他心存懷疑，要是她繼續待在他身邊，即使他或卡卡西再想瞞下鳴人的死訊，也是有心無力。

    他心裡也不是沒有坦白一切的衝動，可他背負了太多，他不能讓心懷叵測的避世族人察覺到這女孩對自己的重要性，進而掌握他的軟肋。從設計鳴人那天起，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無論如何他都要殺了旗木卡卡西，毀掉木葉——

    到時候，他會對她道出真相。

    雖然分手已是無可避免，卡卡西誘導少女前來探問，無疑是要進一步撕裂他與少女之間所剩無幾的信賴關係，到時候受傷的少女還能依靠誰，已是不言而喻。

    窗外的雨聲越來越急促，敲在玻璃窗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襯著兩人急促凌亂的心跳呼吸，空氣裡彌漫著一股緊繃的氣氛，卻沒有人願意打破僵局。

    不知過了多久，佐助看著櫻忐忑的表情，目光帶著幾絲難以察覺的隱忍，卻又如無底深淵般毫無生氣，「我們要走的路，注定不一樣。」

    隱約猜到佐助接下來的話，櫻的心怦地一跳，忍不住走向他，「佐助君——」

    「別過來。」凝視著少女瞬間慘白的臉色，佐助目光轉沉，「我們還是分開吧，櫻。」

    櫻緊咬著唇，把唇瓣咬得幾乎出血，「為什麼……佐助君不是回來了嗎？我們要走的路，怎麼會不一樣呢？」

    「不一樣的。」即使過了這麼久，即使她已經或多或少知道他跟卡卡西之間的不可挽回，卻還是做著這種夢嗎？佐助忍不住微微勾唇，可惜這一抹諷刺，黑暗中沒有人看得到，「打從一開始，我就不該回來。」

    視線漸漸模糊，少女把眼淚眨回去，想看清少年此刻的表情，在一片漆黑之中卻只能隱隱窺見他的輪廓身影。

    少女彷彿丟了魂般，一語不發地呆站了一會，突然轉身扭開門把，扭了幾下卻打不開，她急得咬牙，一小不心一頭撞在門板上，發出砰的一聲。那一聲並不響亮，卻狠狠敲痛了少年的心。少年微微一動，僅一瞬又坐回原位，無意識地握緊雙拳，直到少女衝進風雨裡，漸漸消沒在他的視線裡，腦海裡不由自主浮起離開木葉那天，小女孩曾說過的話——

    復仇不可能會為任何人帶來幸福。

    她並不知道，即使日子不長，她也真真切切給他帶來了無可取替的溫暖，而他唯一發自內心的寄望就只有把她奪回來。

    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旗木卡卡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