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許久不曾像昨夜般熱鬧過的宇智波大宅再次沉寂下來,不單是產生了內部矛盾的鷹小隊,連一向開朗的櫻也沒了往常主動活躍氣氛的心情。

 

等待夜色降臨的幾個小時比想像中更難熬,聽了香磷那番話,她自然想到鷹小隊來此是為了帶佐助離去,儘管佐助昨夜拒絕了這個提議,可只要鷹小隊一天沒有離去,佐助便難保有一天不會改變主意,她的內心就沒有一天不惴惴不安的。

 

幾乎有四分之三的人生都在戀著眼前這個靠在露台圍欄前,望著遙遠天際,神情若有所思的黑髮男人,直到早上為止,她都篤定地以為他會跟她在木葉白首偕老。

 

她從不知道原來佐助君有著那樣宏大的理想,如今更不敢想像壓抑著追求理想的抱負的佐助君是以何種心態來面對日復一日枯燥乏味的忍者老師工作的。

 

這麼看來,她這日夜相對的枕邊人,還不如鷹小隊那三人更了解他。

 

她有好多問題想問,又怕一開口便會失去他。

 

時間在忐忑中悄悄溜走,鷹小隊取了行李便要離開,佐助要送他們到村口,櫻下意識拉住丈夫胳膊,最後在丈夫疑惑的眼神中搖了搖頭,笑著跟他們揮手道別。

 

 

這送別一送就是半個多小時,一路上也依舊是水月和香磷嘰嘰喳喳地說著話,佐助和重吾兩人開口的次數加起來也不到十句話,不過彼此總算在這交談中理解了各自的想法。

 

雖然佐助從不在意別人的看法,但在分別前能得到鷹小隊的諒解,心情還是稍微放鬆了,他乘著夜風在屋頂上飛掠,不一會便看見宇智波大宅,以及那抹佇立門前的熟悉身影。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他還是清楚地瞧見妻子複雜的眼神。

 

「歡迎回來,佐助君。」

 

粉髮女孩開朗的笑容在夜色中看起來稍稍模糊失真,瞥見妻子腳旁那個已塵封多年的行李包,察覺到氣氛有些沉重,他挑了挑眉道﹕「我不記得有做過要讓妳逐出家門的錯事。」

 

「以佐助君的腳程,現在追上去還來得及的。」她答非所問。

 

佐助微微一怔,略一思量已懂得妻子在說什麼,眉心不由輕輕蹙起,「他們跟妳說過什麼?妳不必放在心上,我已經拒絕了。」

 

「在聽香磷說那番話以前,我並不知道佐助君有那樣的想法,也不曾站在你的角度考慮,待在木葉裡是不是也會讓你幸福。今天我一直在思考這問題,起初我認為裝作一無所知是最妥當的,那樣佐助君就會永遠待在我身邊……」

 

妻子幾近自責的口吻讓佐助禁不住打斷她﹕「我會永遠待在妳身邊,那是早就決定好的事。」

 

看著黑髮男人堅定的眼神,櫻既喜且憂,吸了口氣道﹕「可是就這樣放棄理想,平平淡淡地在木葉生活一輩子,佐助君不會後悔麼?」

 

「不會。」他毫不猶豫地道。

 

「現在不後悔,可是十年後,二十年後呢?」她輕輕搖頭,「跟佐助君在一起,我每天都過得很幸福。我和你結婚,是為了給你同樣的幸福,而不是為了單方面自己所認定的『幸福』而將你束縛在我身邊。」佐助和鷹小隊相繼離去後,櫻想了又想,要是裝作不知,的確佐助會留下來,可是思及兩人的未來,她又深知自己不可以逃避。

 

「妳知道這一去意味著什麼?重建田之國可不是一兩年就能成就的事,而我並不想離開。」佐助看著明顯一臉不捨,卻又鼓勵著他離去的妻子,眉間的凹痕更深了。

 

從十二歲等到十六歲,從他昏迷等到他醒來,她等得夠久了,而此時此刻他是不能帶她離去的,昨夜重吾要他權衡得失時,他確曾有過剎那的心動,卻無法戰勝拋棄她獨自離去的寂寥。

 

她知道他這一去,說不定就是久到難以想像的別離,但是——

 

櫻微微抬頭,眨了眨眼,不讓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滑落,這才定睛看向男人,扯出一個難看的微笑,「可是這才是我喜歡的佐助君嘛,我也是宇智波家的一分子,也希望宇智波能擁有一個世代扎根的平安國度,將來能跟我們的孩子說爸爸有多厲害。再說我們還有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等你完成夢想,那時候再風風光光接我過去,陪我一輩子,先說好了,可不許賴賬喔﹗」

 

一陣沉默在夜色中蔓延,櫻把行李包遞到佐助面前,強忍著難過笑著說﹕「就這樣說定了。」

 

整個世界像是停止了轉動,櫻僵著身子連呼吸都不敢,她緊緊地盯著男人瞳孔中那個表情扭曲的自己,卻不敢看男人的表情是悲是喜。

 

像是過了一世紀,直到行李包重重落在地上,他伸臂抱住她,那是個緊得幾乎讓她窒息的擁抱。

 

「櫻,謝謝妳。」他在她耳邊輕喃。

 

說完他鬆開了她,沒再看她一眼,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她眼前。

 

強忍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如決堤般滾滾而下,櫻望著男人離去的方向良久,才露出一抹釋然的笑。

 

比起十年前無法阻止他離去的無奈,如今主動放手讓他追求理想卻讓自己豁達得多。

 

這句「謝謝」是她聽過最美麗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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