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入夜後的宇智波大宅安靜得彷彿世界上只剩下佐助和櫻二人,少女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漸漸適應也不過是十來天的事,因此當少女步出房間,聽到「啪」的輕響時,不禁感到些微驚訝。

 

她的視線先落在略略褪色,連格線都模糊了的木質棋盤上,然後隨著棋子落下,沿著那隻修長沉穩的手緩緩上移,最後停駐在那張專注的俊臉上。平日裡帶些冷淡的眉眼此刻多添了一絲複雜,似是懷緬又似是在思索著,表情「豐富」得讓她移不開眼睛。

 

黑髮男人支著下巴沉思了一會,擺弄了敵方陣營的棋子後,又為自己下了一子。

 

寄住在宇智波大宅不覺已半月有餘,可這段時間以來,佐助幾乎沒有散步以外的嗜好,今日見他下棋,櫻難免多了些好奇。

 

可是為什麼要自己跟自己下棋?他不是還有鳴人這朋友嗎?

 

下一秒她就否定了自己這個荒謬的想法。鳴人的棋藝如何,大家都清楚,別說佈局,連走法都能搞錯,也難怪佐助寧願自己跟自己下棋,也懶得去找鳴人了。

 

櫻在心裡默默吐槽著鳴人的棋藝,定格在黑髮男人身上的目光卻忽而多了幾絲波光瀲灧。今夜天色清明澄淨,萬里無星,朗月灑下一地清輝,攏得那精壯的脊梁有些朦朧,可落在地上的影子卻在老舊的木地板上映出筆直的一畫,孤清而矜傲。

 

柔軟的心莫名生出一股衝動,像熱血上腦般,粉髮少女快步走到佐助對面坐下,語氣不容置疑地道﹕「宇智波君,我來當你的對手﹗」

 

黑髮男人聽到少女豪情蓋天的宣戰,緊閉成一直線的唇微微動了動,經她一鬧,那股藉下棋思念兄長的心情也略略緩和下來。

 

假若她的選擇性失憶症好了,一定會後悔向他說出這番大話吧?

 

不知為何,他有點想看她輸棋的表情。

 

他向少女點點頭,收拾棋盤後,示意她先下。本想讓她幾子,考慮到她要強的個性也就作罷了。

 

「將軍。」

 

當第五次被將軍後,少女目瞪口呆地看著佐助,老半天也蹦不出一個字來。

 

她的棋友有兩個,一個是教她下棋的春野兆,可她學會後不久便將老師擊敗了,另一個是鳴人,那傢伙的水平不值一提,她每次都能從他那兒輕鬆贏得免費拉麵。

 

在這兩人身上得到不少優越感的櫻自以為棋藝不差,沒想到到了佐助這兒完全是潰不成軍。

 

良久,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哎,我很久沒下棋了,一時找不回手感。」

 

很清楚少女棋藝水平的佐助不著痕跡地抑制微微上揚的嘴角,輕捏著手中的棋子,淡淡地道﹕「那現在找回手感了嗎?」

 

「這局我要認真起來了﹗」櫻坐直身子,一副嚴陣以待的小模樣。

 

認真起來的結果是接連再輸三盤,少女皺眉咬著指甲苦苦思量,滿腦子都想著要在佐助手中扳回一局。

 

佐助抽空瞄了一眼客廳的掛鐘,一般在這個點,吃過藥的少女早已熟睡了。考慮到少女是個病人,他下著逐客令﹕「很晚了。」

 

「再來一局嘛。」少女抬頭噘起嘴巴,又低頭看著棋盤苦思,並沒有察覺到這話隱隱帶點撒嬌的意味,更沒有注意到男人眼神微妙的轉變。

 

佐助說不出拒絕的話,轉念一想,便就著少女的佈局暗中相讓,在她察覺不出異樣的狀況下漂亮地輸了一局。

 

這一相讓卻讓少女誤以為自己找回手感,她興奮得幾乎跳了起來,在佐助來不及說話以前已飛快地收拾棋盤,嚷道﹕「再來一局﹗」

 

「……」

 

這樣一局一局地讓棋,比自己跟自己下棋要費勁得多,可他還是邊看著少女明朗的笑靨邊默默地讓下去了。

 

不知不覺到了凌晨,累極的少女趴在桌上睡著,黑髮男人雙眉微微舒展,把她抱進房間,輕輕的把她放在床上。

 

男人輕手輕腳地為少女蓋好被子,又摸了摸她的額確認溫度。在窗外朦朧月色的照拂下,兩個影子曖昧地交疊在一起,久久不分。

 

他定定地凝視少女滿足淺笑的睡容半晌,就著每夜在隔壁房間向著少女無聲道晚安的習慣,首次輕啟雙唇說了句晚安,才關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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