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睜開眼簾,迎接她的是一張既熟悉又陌生的俊臉。夢裡常駐的是十二歲的小正太,眼前的男人卻擁有一雙足以將她小手完全包覆住的修長大手,他的側臉看起來就像一個無半絲瑕疵的雕塑,冰冷而又線條優美,教她捨不得移開視線。

     在他缺席的這三年裡,她早已放下少女時代不切實際的綺想,唯一的寄望就是把他帶回木葉……

     他似是察覺到她的注視,緩緩轉過頭來,那雙深不見底的墨色眸子竟是明亮了些許,連硬繃繃的臉部線條也稍微放柔了。

     她的心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捏得緊緊的,幾乎無法呼吸。

她不知道佐助在什麼時候對她動心,即使弄不懂也沒關係,她唯一該做的,就是守住眼前的幸福,不惜任何代價。

     小櫻坐起身,發現身上的忍者服不翼而飛,換成了尋常的便服。「我的衣服……」

     「那件衣服很髒,我替妳換了。」多麼輕鬆的語氣,說的像是他剛吃了午飯一樣平常。

     「佐助君……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小櫻的臉轟地爆紅,結結巴巴地道。

     她追不上佐助的思考模式,他似乎早在兩人重遇之前已認定了他們之間的關係,她卻是在入睡前才開始接受這轉變。由親吻到脫衣服,相隔還不到一天,她真的沒法一下子就習慣下來。

     「妳睡得很熟,我不想吵醒妳。」微一揚眉,他仍是那副八風吹不動的模樣,似在責怪她的大驚小怪。

     「可是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啊﹗

     佐助一把握住小櫻的下巴,細細端詳她的臉色,雙眉緊蹙地道﹕「妳的臉色很差,要不要先回木葉去?讓你師傅看看我會比較安心。」她休息了大半天,臉色卻還是見鬼的蒼白,叫他怎麼放心?雖然香磷也會醫療忍術,但早上她看著小櫻的眼神充滿敵意,他可不敢冒險將小櫻交給她。

     她渾身一震,使勁地搖頭,「我沒事﹗」左肩的傷口像是被火燒般疼痛,而且無法凝聚查克拉,她知道這傷勢鐵定不輕,但佐助暫時顯然沒有返回木葉的打算,若她這時回木葉去,就代表她要跟佐助分開……只要她不說,佐助就不會知道,反正等查克拉一恢復,她就能自行治理傷勢了。

     「真的沒事?」銳利的眸光掃過那張緊張得發白的小臉,他淡淡地問。

     「沒事﹗」

     「胸口的傷也好了?」只要他不在她身邊,她就有辦法弄得自己渾身是傷,這丫頭總是讓他操心。

     「師傅早就替我治好了……」小櫻像是忽然想到什麼似的,雙眸圓睜,一臉緊張地問﹕「那是跟多由也他們戰鬥時所受的傷……佐助君怎麼會知道?莫非那不是夢,救我的人真的是你?」

     「不然妳以為是誰?」他挑起一縷粉髮在指間隨意纏了幾圈,漫不經心地道。

     有如在撫弄著屬於自己的洋娃娃,他的動作輕柔又隨意,每一下碰觸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小櫻的臉不禁不爭氣地泛紅。

     「你不說我又怎麼知道?」她嘴上雖略有不滿,心中卻誠實地冒起一個個歡喜的泡泡。

     「救了妳這麼一次也要說,那豈不是三天三夜都說不完?妳以為我很閒啊?」他已數不清自己救過她多少次了,也懶得數。

     「你的意思是……一直以來,我執行任務時,敵人之所以會無緣無故倒下,都是你幹的?」她張著小嘴,久久不能合攏。

     「嘴巴張這麼大,小心蚊子飛進去喔。」佐助好看的薄唇微揚,輕柔地托起她的下巴,讓小嘴合上。「難不成妳以為自己真的是福將?」連「福將」都出來了,木葉的人真是天真得可以﹗

     「等一下……佐助君怎麼會知道福將的事?」這是木葉的同伴之間輾轉相傳的稱號,佐助這三年間不在木葉裡,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何止如此?」深邃黑眸倏地泛起點點冷意,他似笑非笑地道﹕「就連妳讓鳴人握著妳的手,主動抱著佐井我也知道。」

     ……佐助怎麼又生氣了?他的脾氣比從前壞多了,常常莫名其妙的生氣。他每次生氣都好像跟佐井脫不了關係,還有他所說的握手擁抱……莫非他吃醋了?

     菱唇微微彎起,想到佐助為自己吃醋,她的心不禁一甜。

     「很得意?」他一眼就看穿她亟欲隱藏的小心思。

     她紅著臉搖了搖頭,道﹕「佐助君怎麼會知道的?」這下就算佐助說出木葉暗部成員的名單,她也不會感到驚訝。

     「我在妳身上動了點手腳,讓我隨時隨地都能透過寫輪眼看到妳和妳身邊的一切,同時也能感應到妳身在何方。不過那很消耗查克拉,我無法時時刻刻都做到。」佐助淡淡地解釋,故意略過有關勾玉印法的事。

     她在驚喜之餘又有點恍惚,眼前的一切美好得像是一摔即碎的琉璃,雖然捧在手心裡,卻又深恐下一秒便會摔的粉碎。原來在她心痛於失去佐助的那段時間裡,他已對她動了情,甚至無聲無色地守護著她,至於他用什麼方法看到她的情況,看他的表情似是不欲多談,她也就體貼地不問了。

     再多的感謝應該也沒有比表白更能讓佐助開懷,想到這裡她深吸了口氣,定定地凝視著他,「我喜歡佐助君,一輩子都喜歡佐助君。鳴人和佐井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同伴,我喜歡的只有佐助君。」

     他沒有說話,只是把她拉進懷裡,緊緊抱著,彷彿要將她壓進自己骨血裡似的。

     一直飄浮不定的心在感覺著她的體溫的這一刻徹底地安定下來。

自從選擇走在這條復仇之路上面,又發現自己很糟糕的對她動了心,他就註定只能躲在暗處看著她,守護她。如果不是跟她重遇,發生了她被音忍打傷那一段,大概這三年裡他和她的交集,在她生命裡不會留下一絲痕跡。可是如今的種種際遇卻將她硬推到他面前來,有誰會願意放開到手的溫暖呢?他再也不要放開她了。

     「從今天起,佐助君不用再透過寫輪眼看著我,我會一直待在你身邊。」

     「妳若敢離開我,我絕對不會放過妳。」佐助低啞的威脅聽在小櫻耳裡,像是最甜蜜的承諾。她對未來的期待在兩人相擁的這一刻變成無限大。

 

     在房間裡待了整整兩天,當佐助和小櫻步出房間時,迎接他們的是三張表情各異的臉。

     「佐助,小櫻小姐,傷勢好點了沒?」重吾表情平靜,但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眸中隱泛的喜悅之色。

     「還好。」佐助淡淡的道。

     「佐助,你們關在房間裡這麼久,都在幹什麼?」水月瞧佐助眨了眨眼,臉上的笑容曖昧到不行。

     「睡覺。」佐助冷颼颼的橫了水月一眼。

     在房間裡面不睡覺,難道還能游泳不成?問題是怎麼個睡法嘛﹗

     水月為之絕倒,卻又懼於佐助威嚴的眼神,不敢再追問下去。

     「佐助,這女人是誰?」香磷跳了起來,指著小櫻叫罵道﹕「你跟她關在房裡幹什麼?」

     「與妳無關。」佐助冷冷地道。

     佐助從前不會待她這麼兇的……嗚﹗都是這女人害的﹗

     「狐狸精,我絕不會放過妳﹗」

     佐助皺眉看著撲向小櫻的香磷,有他在,自是容不得她傷到小櫻一根汗毛的,他輕輕一推,將小櫻推離香磷的攻擊範圍之外。

     「嗚﹗」小櫻痛呼出聲,冷汗直冒的跪倒地上,右手緊緊按住左肩。

     佐助微微變色,連忙扶起臉色蒼白的小櫻,向來沉穩的嗓音竟洩露出一絲輕顫﹕「小櫻,妳怎麼了?」

     看見佐助眸中的憂色,小櫻的心微微一緊,不敢再隱瞞身上的傷勢。「你碰到我的傷口,這傷……有點嚴重。」

     佐助渾身一僵,沉聲道﹕「有點嚴重?妳到底哪兒受傷了?」

     「左肩的傷口又痛又麻,無法用力,也凝聚不了查克拉。」小櫻吞了吞口水,不安地看著佐助,不確定他是不是生氣了。

     佐助皺了皺眉,輕按一下小櫻的左肩,劇烈的痛楚讓她倒抽一口氣,豆大的冷汗自額角滑下。

     他的下巴線條冷硬緊繃,雙唇緊抿著,嗓音帶著些微怒意﹕「妳的傷豈是有點嚴重?簡直是嚴重極了。妳是醫忍,怎可能分辨不出這傷的輕重?又怎可能不知道這傷要即刻治理?」

     「不要緊的……只要等查克拉恢復了,我就可以為自己治傷。」她吶吶地解釋著。

     「妳的體力還未復原,查克拉又怎會恢復?等妳的查克拉恢復,妳的左臂早就廢了﹗」佐助深吸口氣,黑眸一沉,冷冷地道﹕「為什麼要騙我?」

     他一直小心翼翼,不敢有半分疏神,為的就是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她不知道自己對他來說有多重要嗎?要不是他誤打誤撞碰到她的傷口,她要將這傷隱瞞到何時?

     「我……不想跟佐助君分開。如果我說出來,你絕不會讓我留下。」

     「砰」的一聲,佐助忽地一拳打在牆上,牆壁應聲斷裂。

     佐助的臉色陰冷得讓四人一陣發顫,他不動聲色地回身將小櫻打橫抱起,看也不看她一眼,對重吾說﹕「重吾,我要到木葉一趟。」

     「不要﹗」小櫻無助地抓緊佐助的衣襟,身子微微發顫。想到要跟他分開,她的心像是被堵住般難受。

     「別再惹我生氣。」佐助冷冷地瞄了那張驚恐的小臉一眼,抱著她轉身往外走去。

     看著佐助緊繃的下巴線條,感覺到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驚人怒氣,小櫻不敢再說什麼,只是倚在他懷中,靜靜地感覺著他的體溫。

     不知道這次分別以後,什麼時候她才能再次感覺他的體溫。

     她只是不想跟他分開而已,他怎麼一點都不懂她的心情?

 

     轉眼過了半天,眼見再多一天的路程便可到達木葉的邊境,小櫻的心情更加沉重。

     佐助不想讓負傷的小櫻趕夜路,便帶著她到旅店投宿。

     「兩位好﹗請問要一個房間還是兩個房間?」

     「兩個——」

     「一個房間。」

     佐助硬生生截斷小櫻的話,那專斷的態度再次讓小櫻不滿。

他總是這麼強勢,就不可以先問問她的意見嗎?他們一路上並沒有交談半句,她可不想在這情況下跟他同房,免得自找罪受。

     小櫻咚咚咚的跑上樓梯,似是在發洩著心中的怨氣。

     佐助見狀連眉毛都沒挑一下,只是神色平靜地跟在她身後,走進房間帶上門。

     小櫻只想著要離佐助越遠越好,連忙走到房間角落坐下,她可不想再惹他不高興了。

     佐助走到小櫻面前,不理她的拒絕,拎小雞似的將她抱起,輕輕放在床上,淡淡道﹕「睡覺。」

     「不要﹗」小櫻的脾氣也上來了,怎麼他總是不理她的感受?

     「受傷的人要多休息。」他似是瞧不見她的怒容,逕自淡然道。

     她自知拗不過佐助,負氣的把腦袋瓜埋進柔軟的枕頭裡。想起這一路上他的冷漠相待,她的淚水如小河般落在枕頭上,形成了一個深深的濕印。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沉沉地睡去。

     佐助輕嘆口氣,將她抱入懷中,小心地避開她的傷口,抬手輕柔地抹去她臉上的淚珠,俊臉上的冰霜盡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無可奈何。

     他也不想這樣待她,但想到她為了留在他身邊,竟然不顧自己的身體狀況對他撒謊,他就無法釋懷。

     她太任性了。不願分開的不只是她,他同樣希望她能留在他身邊,但一切得以她的安全為優先考量。與其說他在惱她,還不如說他在惱自己。她受了這麼重的傷,他竟然一無所覺,還談什麼保護她?要是她的左臂留下後遺症,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對不起,佐助君……」

     他微微一顫,看著那張即使在睡夢中也皺成一團的小臉,不禁又嘆又憐,他在她頰上印下一吻,湊到她耳邊低聲道﹕「笨蛋,我沒有生妳的氣。」

 

     第二天早上,小櫻起來的時候,佐助已整裝待發。小櫻看著那張淡漠的俊臉,咬了咬下唇,不發一語的隨佐助離開旅店。

     兩人在一片沈默之中抵達木葉邊境,離別在即,小櫻偷瞄了佐助一眼,見他連看都不看她,心中更是難受。小嘴張開了又閉上,她壓根兒不想離開他,連再見也不想說,便急步走進木葉之中。

     才走了兩步,她只覺腰間一緊,冷不防被身後的男人一把撈入懷中,他沙啞的低沉嗓音在她耳畔響起﹕「讓妳師傅看看,好好養傷,別落下任何後遺症。」

     她鼻子一酸,把腦袋瓜埋進他寬闊的胸前,「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我早就不氣了。」他看著她澄澈的碧眸,淡淡道﹕「可是下不為例。」

     「我保證。」

     他滿意地微勾唇角,抬頭看了看漸沉下來的天色,墨色的眸子泛起點點寒光,「回去我會繼續追蹤鼬。」

     她靜靜地看著他,不敢將擔憂表露在臉上,也不敢說要跟在他身邊,她很清楚她只會成為他的負累。「佐助君,千萬小心。」

     「放心,開啟了萬花筒的我已是今非昔比,我不會輸的。」他低頭看著她眸中抑不下的擔憂,道﹕「在我跟鼬分出勝負之前,妳先待在木葉養傷,別接任務了。」

     「好。」佐助是怕無法分身保護她,而她也不想他在這重要時刻分心,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待在木葉等他。

     「佐助君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再用寫輪眼……看我?」她希望能保留一點隱私,也不希望佐助時刻掛心著她,影響他最重要的戰鬥。

     佐助低頭抵住她的額,凝視她半晌,便放開了她,低聲道﹕「去吧,等我。」

     小櫻快步走了幾步,忽然轉頭露出一抹燦爛的笑。「佐助君,我等你一起回木葉去。」

     說完她快步走進木葉,不敢回頭,怕一回頭便會讓佐助看見她的淚。

     佐助目送著小櫻的背影消失,久久不願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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