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不曾背叛過他的生理時鐘罕有地失常,蝎看了眼湛藍的天色,發現自己晚起了一小時。他的手臂早已被壓得發麻,琥珀色的眸子裡卻沒有半點不耐之色,冷峻的唇角因那顆無意識地往他胸口亂鑽的粉色腦袋瓜而微微揚起。

 

明明是一個跟平常沒兩樣的清晨,今天的天氣好似格外的好,陽光曬在身上暖暖的,鳥鳴聲聽起來彷彿悅耳的曲調,芬芳的花香從窗外飄進來,滲人心脾,就連這個看慣了的單調房間,也變的可親起來。

 

        他從不曾像現下這般,把大腦放空,靜下來感受身邊的一切,大概是因為擁有了懷中人兒,他的心神前所未有的放鬆,既期待著丫頭醒來後羞怯的表情,卻又想讓她多休息……

 

        不急,屬於他們的日夜可長著了。經過昨夜之後,丫頭不會再想著離開他了。

 

        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櫻嗯了一聲,緩緩轉醒,不過是微微一動,全身的骨頭就像是散架似的,疼得難受。

 

        小臉皺成一團,她揉了揉眼睛,在對上那雙帶著笑意的眸子,心跳不禁漏了一拍。感覺到自個兒被他的氣息全然包圍著,昨夜纏綿的畫面在她腦海裡重播,她臉上爆紅,直覺便要往後縮。

 

        臂膀一收,她柔軟的身子隨即緊緊貼上他堅硬的胸膛,只聽得他低低一笑,「丫頭害羞了?」

 

        「……誰、誰害羞了?」

 

        要是換了以往,他非要調侃一番才高抬貴手,尚幸他的心情出奇地好,並沒有再為難她,冷硬的嗓音略略柔軟下來﹕「還疼嗎?」

 

        自然是疼的……可實話實說的話,他會不會又強逼她塗藥膏?經過昨夜的事,她已羞得不敢見人了,要是他再給她塗藥膏,她說不定會心臟病發。

 

        櫻輕輕搖了搖頭,蝎倒也沒說什麼,只是反覆叮囑,「要是難受就告訴我。」

 

        這是蝎一貫唯我獨尊的命令式口吻,櫻此刻聽來卻窩心又受用,忍不住伸臂抱住他,甜甜的笑了。

 

        蝎的身子猛地一僵,抬起櫻燦笑的臉龐,眸色轉深,嗓音低嗄沙啞﹕「妳想再來一次的話,可以抱得更緊沒關係。」

 

        櫻嚇得縮手,蝎見狀不禁一笑,再次抓住她,緊緊地抱著她不放。

 

        兩人玩鬧了一會,櫻依戀地靠在蝎胸前,忽地身體一僵,那可愛的笑臉黯了下去。

 

        蝎的心微微抽緊,問道﹕「怎麼了?」

 

        琥珀色的眸子裡盡是柔和之色,經過昨夜之後,櫻全心全意想跟蝎在一起,也不打算再隱瞞心底的憂慮。

 

        她吸了口氣,道﹕「蝎,我……不想你跟木葉有任何衝穾。」

 

        「可以。」

 

        櫻不禁傻住,本以為他不會輕易答應的,正想著怎麼說服他,卻想不到他毫不猶豫的應允了她。

 

        「我與曉如今是被委託者與委託者的關係,我不想接的任務,任誰也勉強不了我。今後一切與木葉有關的任務,我都不會接下。」

 

        蝎是何等樣人?單從櫻的表情和語氣判斷,便知道木葉就是她一直推拒著他的原因。既是如此,他答應不與木葉為敵,她總可以放心留在他身邊了吧?

 

        櫻從沒想過蝎會為她退讓至此,幾乎激動得流下淚來,伸臂緊緊抱住他,笑道﹕「謝謝你﹗」

 

        「就這樣說句話便算了?妳打算怎樣謝我?」蝎似笑非笑地道。

 

        她的臉漲紅,湊上前,粉唇輕印在他的唇上,剛想退開,他卻壓住她的後腦,肆意加深這個吻。

 

        直到她快透不過氣來,他才鬆開她。琥珀色的眸子裡閃動著晦暗不明的光彩,他溫柔地撫著她的粉背,輕聲道﹕「永遠在一起,好嗎?」

 

        她笑著應好,編織著屬於兩個人美麗的夢,卻不知道他的永遠與她認知裡的截然不同。

 

 

17

 

        春野櫻不曾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跟曾經拚過你死我活的赤砂之蝎生活在一起,日子平淡而幸福,彷彿摻了蜜般甜膩。

 

        一向冷著臉的蝎面對她的時候,眸光總會不自覺放柔,平日裡冷漠譏嘲的笑也化成戲謔逗弄的笑意,雖然偶爾欺負她,骨子裡卻是比誰都更要溫柔細心。蝎還不懂得何謂愛,但今天學不會,還有明天,明天不行的話還有千千萬萬個日夜等著他們,她一定會教會他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蝎似乎無意解開她身上查克拉的封鎖,甚至提也沒提過。她是可以要他解開沒錯,也有把握他不會拒絕,但她更想讓蝎主動解開她身上的制約。

 

        也許是童年陰影所致,他處事極為謹慎嚴密,控制欲極強,說是滴水不漏也不為過。房子裡的傀儡個個都細緻得近乎完美,那些傀儡的四肢就如同他的手足一樣,在查克拉絲線的操控下,一舉一動都精準得驚人。那些傀儡在別人眼裡也許是可怕的武器,然而在櫻眼裡,那些不過是他用來掩飾孤單的玩偶而已。

 

        對那些不會動的傀儡,他也要全面主宰才安心,何況是她這麼一個會動會思考的活人?

 

        她愛他也疼惜他,如果此時此刻他還沒完全相信她,她也會耐心等待,直到他敞開心扉。

 

        櫻重重地吁了口氣,這一疏神,菜刀不小心切到手指。她皺了皺眉,盯著那被砍到的手指看,一秒,兩秒,十秒……指尖還是雪白如初,一時間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光了似的,腦海一片空白。

 

        怎麼她不覺得痛,也沒有流血?這是怎麼回事?

 

        她這陣子毫無食欲,一天裡吃上一頓就足夠,而蝎帶回來的食材也明顯減少了……

 

        她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撐起發軟的雙腿,一步步的向前走,來到兩人的房間。

 

        蝎瞧見櫻蒼白如紙的臉色,心中一驚,關切地問道﹕「哪裡不舒服了?」算一算日子,再十天就事成,現下她該跟傷病徹底絕緣了,怎麼臉色會這麼難看?該不會是出了岔子吧?

 

        他握住她的臂膀,急欲察看她的身體狀況,卻被她用力揮開。她咬著牙道﹕「那是什麼藥?」

 

        眸光微微一閃,蝎淡淡的道﹕「那是讓妳永遠跟我在一起的藥。」

 

        一時間震驚、憤怒、痛心、絕望等情緒紛至沓來,逼得櫻無法呼吸,她始終無法相信,他會這樣對她……

 

        她抬頭看著他,碧眸裡帶著濃烈的希冀,只希望下一秒,蝎會說這一切不是真的。

 

        「五十年、六十年太少了,只有變成人傀儡,妳才可以永遠待在我身邊。」

 

 

18

       

        平素靈動活潑的碧眸倏然黯了下來,蝎輕輕皺了皺眉,她果然對傀儡身反感得緊,這也是她太習慣人身的緣故,要是以後她切身體會到傀儡身軀的各種方便,一定不會後悔的。

 

        起初要將她製成人傀儡,是因為喜歡她那雙美麗的眼睛,想將之永遠保存起來,同時也想看看倔傲的她發現自己變成人傀儡後會露出怎麼樣的表情。

 

        後來的一切超出他的預算,想要將她製成人傀儡的心卻更加堅定了。他無法忘記將她撿回來的時候,花了多少時日,才能讓她脫離頻死的邊緣。

 

        他一無所懼,唯恐會失去她。他不能看著她老死,他要她永永遠遠待在他身邊。

 

        「你可有想過,我願不願意?」她閉上眼,忍著快要爆發的怒火,「蝎,給我解藥。」

 

        「是有解藥沒錯,但我不會給妳的。」

 

        她睜開眼,看著他淡然卻堅定的眼神,無法相信這就是昨夜憐惜地抱著她,笑著陪她說話的人。她在他心裡,跟那些傀儡怕是沒有分別的。他憑什麼主宰她?憑什麼將她製成人傀儡?就為了他一人的好惡,他竟要她忍受不老不死的苦,成為一具供他隨時耍弄的玩偶?

 

        他把她編織的那些夢狠狠放在腳下踐踏,臉上竟流露出那般理所當然的神色。

 

        他到底是什麼?

 

        「魔鬼……」

 

        蝎的臉色一變,眸裡的理性盡數褪去,如野獸般衝到她面前,狠狠地扼住她的脖子,將她纖細的身子提起來——

 

        這個稱呼並不陌生,在他做出第一具人傀儡的時候,砂忍村的人也是這樣喊他的。當他操控著數個傀儡攻陷一個國家的時候,在一片血紅之中,人民驚懼的逃竄著,尖叫著喊他。

 

        那是弱者驚於他的實力才有的稱呼,他連眉頭都懶得挑一下。

 

        但當這稱呼出自這張柔軟的小嘴之中,他卻徹底失控,只想毀掉眼前的一切。

 

        那張愛笑的臉龐在他使勁收攏下泛紅而後泛白,彷彿連生氣都被抽光了。

 

        許久不曾跳動的心臟猛地抽搐,他一動不動地凝視著她,等待她求饒,等待她臣服。

 

        為什麼要違抗他呢?她是他的丫頭,把一切都交給他,明明說好要永遠在一起的——

 

        多麼纖細的脖子啊,再用力一點便會折斷。

 

        深陷進肌膚之中的指尖稍稍放鬆,見她搶著呼吸又禁不住咳嗽,他竟伸出另一隻手輕撫她的粉背。

 

        她頭昏腦脹,只管拚命的呼吸,朦朧間瞥見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笑意,不似平常那種帶著戲謔的笑,無端地教她心寒。

 

        下一秒,一股冰冷的觸感如尖刀般襲來,脖子被扼得死緊,她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

 

        「別忘了我說過的話,沒有我的允許,妳連死都不能。」蝎一臉平靜地迎向她含怒的視線,稍稍放鬆手勁,輕撫著她的脖子,「換句話說,妳的生死在我掌控之中。」

 

        她冷冷地看著他,碧眸裡沒有半絲畏怯之色。

 

        蝎若無其事的收攏指尖,缺氧使她渾身虛弱無力,只有那雙眼睛仍舊閃閃發亮。

 

        毫不相讓的對視在她雙眼翻白,失去意識的一刻結束,蝎毫無預警的放手。

 

        她攤軟地上,撫著脖子重重地咳嗽起來。

 

        蝎盯著她看半晌,輕聲呢喃﹕「真脆弱呢,人類的肉身。」說完,他便轉身離去。

 

        不久櫻的呼吸平順下來,一股寒意從腳底湧上胸口,剛才他是認真的,想要殺了她……

 

 

19

 

        房子被一股沉默的氛圍包圍著。十多年的清靜生活,他早就習慣了,為何如今面對同樣的寂靜,胸口卻悶得發疼?

 

        這顆心臟跟人類的不同,早就沒在跳動了。又怎麼可能會痛?

 

        才不會痛。

 

        她殺過他一次,他救過她兩次,換句話說她欠他三條命,而他只是要她永遠待在他身邊而已,她明明也答應過的。他只是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她再怎麼反抗都是無濟於事。

 

        一切就如他所料般順利,當看到她靜靜地瑟縮在角落裡,他的腳步卻越發沉重。

 

        一碗冒著白煙的紅豆丸子湯正正放在低垂著頭的粉髮女孩面前,那教人食指大動的香氣卻無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蝎定定地看著女孩,不久前她一匙接著一匙的將紅豆湯送進嘴裡,一雙美麗的眼睛笑彎了,那笑咪咪的表情像是擁有了全世界。再過幾天,那顆藥丸就會產生效用,凍結她的生理機能,她會跟他一樣成為不老不死之身,到時她就無法再吃她喜歡的紅豆丸子湯了。

 

        考慮到這一點,即使兩人處於冷戰期,蝎還是做了紅豆丸子湯,也許他是想讓她在變成傀儡前再仔細品嚐美食,又或者……他想再看到她開懷的笑靨。

 

        「丫頭,多少吃一點。」

 

        她沒有抬頭看他,輕輕搖了搖頭。

 

        他半蹲在她面前,掌心握緊了又鬆開,淡淡的道﹕「這是要我餵妳嗎?」雖說新陳代謝的速度變慢了,但一整天什麼都不吃,始終對身體不好。

 

        他大可不必多此一舉,這一點他和她都很清楚。這幾天死不了的話,她就會變成一具完完全全的傀儡,如今多吃一點少吃一點,意義不大。他大概只是不希望丫頭一直都這樣子,他想為她做些什麼,讓她好過一點。

 

        如果這時候她表現出一點點抗拒,他也許會好過點,但她只是一語不發的拿起碗子,一匙又一匙的吃著,那雙碧色的眸子沒有反射出半絲情緒,像是個被徹底馴服的囚犯。

 

        從一開始她就是他的囚犯,她卻沒半點囚犯的樣子,而他也從沒拿她當囚犯看待。當他認定她是自己的伴侶時,她卻成了他的囚犯,他的傀儡,不再說話不再對他笑,空餘一具軀殼。

 

        這就是他想要的?

 

        蝎再次握了握拳,想叫她不要吃的時候,一聲輕響從外頭傳來,他緩緩起身,輕聲道﹕「有客人來了,我出去一下。」

 

 

        「旦那……」迪達拉笑著打招呼,待發現那雙總是沉靜如水的琥珀色眸子帶著前所未有的陰霾時,不禁窒了一窒。

 

        蝎斜睨了迪達拉一眼,歛起心神道﹕「有什麼事?」他暗自皺眉,那磨人的丫頭竟害他在外人面前失態,真是好本事。

 

        無緣無故被怒瞪了下,迪達拉委屈地噘了噘唇,道﹕「是斑老大叫我來的,說是戰情告急,要你在木葉軍隊的營地附近的水源下毒,等他們中毒了,五大國就等於斷了一條臂膀……」

 

        蝎微一沉吟,淡淡的道﹕「我懂了。明天你過來,我再給你答覆。」

 

        迪達拉離開後,蝎冷峻的唇角泛起一抹邪肆的笑意,這下妳不得不對我笑了吧?丫頭。

            ("《永劫》(火影忍者同人/CP﹕蝎櫻/中篇)15(隱h) 十八禁慎入"的密碼: 328)

 

 

20

 

        回房的腳步稍微輕了些,蝎看到那個空碗子,眸裡閃過一抹滿意之色。

 

        怕她一直坐在地上會著涼,蝎走過去把她抱起,輕輕放在床上,她那比來時輕了不少的體重教他皺了皺眉。

 

        她不說話不掙扎,全然是一個沒思想的傀儡娃娃。

 

        如此聽話的丫頭,他不習慣也不喜歡。他喜歡的是那個活力十足,總是跟他作對的丫頭。

 

        無所謂,只要他拿出皇牌,一切就能回到從前了。

 

        蝎將櫻的髮絲攏到耳後,好整以暇的道﹕「妳猜是誰來了?」

 

        她沒說話,也沒抬頭看他。

 

        他也不動氣,接著道﹕「是迪達拉。曉希望我能在木葉營地附近的水源下毒……」

 

        木葉二字一出,他隨即捕捉到櫻髮女孩的眼神變化,那雙木然的碧眸裡透出幾分擔憂。不管是什麼反應也好,至少她沒有對他視而不見,他該高興才是,轉念想到她如此在意木葉,他的唇不禁微微抿起。

 

        「你說我該接受還是該拒絕?」

 

        她抬頭,對上他那抹不懷好意的笑,沙啞地開口﹕「你到底還想怎樣?」他連她的自由和尊嚴都踐踏得一滴不剩了,他還想從她這裡拿走些什麼?

 

        「很簡單,我要一切回到從前。只要妳像從前一樣對我笑,陪在我身邊,我就拒絕斑。」

 

        她從那雙沉靜的琥珀色眸子裡找到了一絲緊張,為什麼一個想將她改造成人傀儡的人,也會像她一樣,想讓一切回到從前?

 

        他是她曾經的敵人,也是她的情人,眼前這個明明穩操勝券,仍然掩不住不安,哪裡像是狂妄的赤砂之蝎了?他不擇手段的威脅自己,她卻氣不起來,只是感到疑惑。

 

        他要的到底是什麼?她再沒有可以給他的東西了啊。

 

        她無力地笑了笑,那比哭更難看的笑容讓他握緊了雙拳。

 

        「我是人,不是傀儡,不是想笑就能笑。你喜歡的那個我,再過幾天就不會存在了。」

 

        一片死寂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她就在他伸臂所及的距離,他卻空虛得難受。不知過了多久,蝎沉重的嗓音響起﹕「妳就這麼不願意當人傀儡?」在他心裡,將她改造成人傀儡這件事,早就跟兩人的將來劃上了等號,她的拒絕無疑

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比起不老不死,我更想當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跟大家在一起,開心時大笑,傷心時流淚,我想感受更多更多……」

 

        木葉的安危在他手中,不管他要她做什麼,她都只有順從的份兒。丫頭臉上悲傷的笑容卻讓他無從下手,他以為能全然擁有她,卻沒料到她已無法再笑了。

 

        「如果妳怕寂寞,我就讓木葉所有人都變成人傀儡,妳要的生活會永永遠遠的延伸下去。」

 

        永生是專屬於他的驕傲,這麼多年以來,他只願意與她共享。跟丫頭一比,這些堅持卻變得多餘,只要她想,他會把木葉的人抓來,製成傀儡陪在她身邊。

 

        櫻渾身一顫,對於眼前的這個男人,她的了解比從前要深,但還不足以搆到他童年在砂忍村遭遇的殘酷。

 

        那一雙父母傀儡,以及那些受他支配的傀儡,是他比誰都要寂寞的證明。寂寞和空洞隨著永生不死的歲月延續下去,當他找到小時候夢寐以求,想要牢牢抓住的東西,又怎麼捨得只擁有幾十年?

 

        他只想要她待在他身邊,永遠不分開。

 

        他做出那雙父母傀儡的時候,她來不及到他身邊去,給他一個結實溫暖的擁抱,如今又怎麼放得開他?

 

        被那雙纖細的臂膀緊緊地抱住,蝎微微一怔,失而復得的感覺讓他又驚又喜。

 

        「如果這就是你的願望,那麼我當你的人傀儡。」她想讓他安心,也只有這樣,她才能慢慢的將他那顆破碎的心,逐寸逐寸的修補起來。

 

        「為什麼?」她明明不願意的。

 

        「我愛你。」

 

        她從未說過愛他,最多也是說喜歡他而已。他知道愛和喜歡是不一樣的,這一句我愛你,他會一輩子珍藏在心裡。

 

        「為什麼?」他又問了一遍。

 

        「你是怕會失去我,才將我改造成人傀儡的。無論我是人類還是傀儡,都願意待在你身邊。如果我成為人傀儡才能讓你安心,那我願意。」她溫柔一笑,道﹕「不怕,我絕不會離開你的。」

 

        守候了三十多載,在父與母冰冷懷抱裡產生的模糊渴望,因為不曾擁有過,不管蝎再用力思考,都得不到答案。

 

        他要的是什麼?

 

他比誰都要強大,卻觸不到自己的心。

       

這一刻他懂了,原來他要的是這麼一個人——她就是他的心。

 

「不後悔?妳真的願意當一具人傀儡?」她答應了也對他笑了,他該寬心的不是嗎?怎麼他會覺得怪不舒服的?

 

「不後悔,雖然比起當傀儡,我更喜歡當一個活生生的人,但如果是跟你在一起,我願意。」

 

前所未有的激烈情緒主宰了他,他緊緊地抱住她,幾乎勒疼了她的骨頭。她的身體軟軟的暖暖的,他抱再久也捨不得放手,等她成為跟他一樣的人傀儡,他就再也無法感受到這樣的美好了。

 

一個想法在腦海裡慢慢成形,他鬆開她,握住她雙肩,笑道﹕「在一起的方式,不止這一個。」

 

她微微一怔,一個吻冷不防印在她額上,輕柔得如同窗外和煦的晨光,紅髮少年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虔誠,彷彿她便是他的信仰。

 

 

尾聲

 

        喚醒蝎的是一陣咚咚的聲響,雖然單調卻比任何旋律都要動聽,好看的唇角勾起一抹笑,過了幾秒,那陣規律的聲音急劇的加快——

 

        「蝎,該起床了。」

 

        他這是什麼睡癖?老是把頭埋進她胸前,他知不知道這樣讓人很難為情?

 

        「丫頭害羞了。」

 

        一陣低笑聲傳來,她不爭氣地臉紅了,惱羞成怒地叫道﹕「你再不起來,我怎麼帶孩子們上忍者學校?」

 

        蝎天不怕地不怕,獨獨怕他的丫頭生氣不理她,無奈的起身道﹕「就說小鬼們不用上忍者學校。有什麼是忍者學校能教而我又不會的?」

 

        櫻狠狠地橫了丈夫一眼,道﹕「兒子還好,你都把女兒寵上天了,傀儡都給她拿來當玩具。要是你來教,能教出什麼來?教她做娃娃玩兒?」

 

        蝎很想說,就算什麼都不會也無所謂,誰敢欺負他赤砂之蝎的女兒?可是丫頭很重視小鬼們的教育問題,再跟她絆嘴,說不定她會帶著幾個蘿蔔頭離家出走。

 

        「那我帶小鬼們上學去。」蝎將盛怒的丫頭按回床上,拉起被單蓋住她赤裸的嬌軀,琥珀色的眸子裡滿是曖昧的笑意。「好好休息,昨晚累壞妳了。」

 

        當上赤砂太太已有七年,她還是適應不了丈夫放肆的調情,小臉瞬間紅了。

 

        修長的大掌在她軟嫩的臉頰上戀戀不捨地流連著,當年青澀的少女變成了柔媚的美麗少婦,像是一朵肆意盛放的花,引誘著他一再採擷。唉,怎麼他總是要不夠她?

 

        單純的撫弄慢慢變質,櫻抓住他作怪的大掌,紅著臉警告道﹕「你再亂來,我們以後就分房睡。」

 

        蝎不情願地抽回手,明明是這丫頭先引誘他的。七年前他決定變回人類的肉身,在她面前佯裝猶豫不決,她使盡渾身解數的遊說他,他藉著這猶豫的表情騙得不少甜頭。

 

        等了幾天,急性子的丫頭再也等不下去,索性轄出去說她想生孩子,還引誘他,問他想不想試試用人類肉身那個的滋味。他裝傻說不知道「那個」是什麼,激得她親身示範。她的遊說終於成功了,他想完完全全的感覺她,而事實上人類的肉身比傀儡的軀體……嗯,更加讓人沉淪。

 

        忽然,一個溫熱的觸感落在他臉頰上,皮膚癢癢的甚是舒心。

 

        「早上好,赤砂先生。」她眸裡閃著偷襲得逞的俏皮笑意,眼神無比專注,彷彿他便是她的整個天地。

 

        他低頭輕吻上她的眉心,微笑道﹕「早上好,赤砂太太。」

 

        空氣不再凝滯不動,每一天都是屬於他和她的新開始,他的心臟也為此雀躍不已。

 

        他失去了永遠的生命,卻擁有了全世界,那怕只是一秒,也比永恆更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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