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離開雛田的視線範圍後,少女出其不意地靠近少年,輕聲道﹕「抱歉冒犯了。」
在旁人眼裡似要獻吻的動作,寧次憑著平日為數不多的了解已足夠明白少女此舉並無任何曖昧,但她靠近時還是忍不住閉了閉眼。
鼻端裡頓時充斥著她的氣息,不覺晃神一瞬,但他臉上依舊是無懈可擊的平靜。
她伸手摘下他的護額,躲避不及的他頓時露出了額頭上那個引以為恥的分家咒印,心裡不是沒有抗拒,但看見少女眼裡的關懷,他便忍下搶回護額的衝動。
櫻只是很快地探了探他的額頭,然後迅速把護額扶正,彷彿根本看不到他的咒印﹕「寧次君,你發燒了。」
白瞳裡流洩出一絲意外之色,寧次沒想過少女會看出他的身體狀況。
日向宗家裡的人與他有著密不可分的血緣關係,卻又沒有親情可言。爾虞我詐,明爭暗鬥,不管是日足叔叔,又或是兩個堂妹,滿腦子不外乎怎麼更好地將他收為己用。
自失去父母的庇蔭,寧次慢慢意識到只有變得比誰都強大才不會受制於人,他早已學會了如何掩飾脆弱,久而久之,強忍著傷病照常練習也不在話下,有時候似乎連疼痛的感覺都開始麻木了。
為什麼這女孩會識破他的偽裝?
思緒一轉,寧次旋即想起一年前偶遇她的那次——
木葉邊境被襲,他臨危受命帶著幾個新丁駐守邊境。雖然是綱手讚不絕口的優秀上忍,但那也僅限於個人能力和謀略指揮,對於如何教導新丁他可謂毫無經驗。
他一如往常地四處巡視,經過醫療營時,一陣惡臭傳來,緊接著一把柔和的嗓音響起﹕「吐出來會舒服點。」
寧次認得這是春野櫻的聲音,那時他對少女的印象僅止於「同期伙伴」和「小李的心上人」。
寧次下意識循聲望去。月華在少女身上灑下一層柔光,白皙臉龐漾著讓人安心的溫柔,墨綠外套沾上了些污穢物,她卻只耐心地輕順著病者背部。
「不行,這樣會弄髒你的衣服……」病者聲音很是虛弱。
少女微微一笑﹕「沒關係。」
病者卻罕見地執拗起來,明明夜色裡都能看出他臉色蒼白,但還是搖著頭﹕「醫生,我忍一下就好……」
「別忍著,」少女歛起笑,似乎有些慍怒,「忍者也是人,沒必要勉強自己。」
忍者也是人,沒必要勉強自己——
原來他要的,也不過是一個願意對他說這些話的人。
那次之後,每當小李說起櫻小姐如何如何,寧次就會不自覺多留個心眼在小李一向毫無意義的愛慕話語上。
少女最好的朋友是井野,最喜歡的食物是紅豆丸子湯。看上去聰明理智,卻對戀愛占卜那種沒根據的東西深信不疑。而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把宇智波佐助帶回木葉——
兩人僅有的交集只有同期的聚會或是一起出任務,在人多熱鬧的場合裡,他早習慣了少女們傾慕的視線,讓他訝異的是她也喜歡盯著他,眼神卻與那些少女略有不同。
有次他意外聽到她和天天之間的對話——
「妳怎麼一直盯著我們家寧次看,該不會愛上他了吧?他可是炙手可熱的單身漢,我來助你一臂之力如何?」天天語氣曖昧。
「不是啦,只是美麗的事物誰都會想多看幾眼嘛,你可不要像井野那麼亂來。」少女的臉微微泛紅,也不知是赧然還是不自覺,看似輕輕一拍天天的肩卻引來後者的白眼痛呼。
他不曉得旁人好看的定義是什麼,那一刻卻覺得少女臉龐上的淺淺紅暈有點兒像春天裡盛開柔軟的花,粉粉嫩嫩。
然而當小李一臉沮喪的對他說被少女拒絕第三十次,寧次隨即明白她心裡只放得下一人,而那人就是宇智波佐助。
「寧次君快要訂婚,這段時間要多加保重身體。」
少女的聲音將寧次從回憶中扯回現實,他定了定神再對上那雙澄淨的綠瞳,單純的關懷之色不覺讓他微微有些動容。
對他的異樣渾然不覺,櫻從口袋裡翻出一包藥﹕「我身上剛好有藥,寧次君早晚各服一次,過兩天就沒事了。」
「我沒有訂婚的打算,也許是最近叔叔對我的婚事過於操心,讓大小姐誤會了。」寧次接過那包藥,比起那些混亂又不堪的狀況,他下意識道出這個讓他掛心許久的事實。
寧次滴水不漏的回答使櫻心中生出不少臆測,聽說這種高門大族最流行利益聯姻那一套,該不會寧次也是犧牲品吧?
要是在昨天以前,櫻自是不敢對寧次的私事置喙,可經過雨傘事件後,平日覺得難以接近的少年似乎並非真的冷漠疏離,眼珠子轉了轉,雖然知道有些欠妥,但櫻還是忍不住半掩著嘴問﹕「那個……寧次君可以自主婚事嗎?」
「可以。」
「太好了﹗結婚嘛,還是要找喜歡的人才行。」少女看起來鬆口氣,眉宇間多了絲放心的喜氣。
寧次微微一怔,暗暗琢磨少女的神色和言下之意,沒有接話。所謂夫妻,不過是互惠互利的伙伴,將來要娶誰他不甚在意,反正那只是利益結合的必要儀式而已。
少女離去後,寧次把玩著那幾顆藥片,白眸深沉莫測,玩味地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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