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櫻回到工作崗位,便沒日沒夜的忙了起來。井野哪裡知道她這麼拚命,是為了藉工作逐走不堪的回憶?一見便忍不住皺眉訓道﹕「妳才剛好起來,這麼拚命幹什麼?快跟我去吃飯﹗」

 

看到井野眸中不掩飾的擔憂,櫻想到的卻是另一回事。「妳怎麼知道我生病了?」

 

「佐助幫妳請的病假。那個工作狂為了照顧妳,也請了幾天假,這是他當上暗部部長以來第一次請假。你們進展得很順利?情人節那天都做了什麼?」井野臉上露出一個曖昧的笑容。

 

聽到「情人節」三字,櫻的臉色一沉,很想告訴井野,她和宇智波佐助完蛋了,就是在情人節那天完蛋的。可是這樣說,井野又會追問她,連回想都嫌髒的事情,叫她如何宣之於口?

 

她嘆了口氣,道﹕「你快去吃飯。」無論走到哪兒去,身邊的人都會有意無意的提起那個她不願意回想的名字。她的世界裡,那個人竟佔了這麼重的份量,這是她始料未及的,看來她還是一個人靜靜地工作,耳根才能清淨清淨。

 

井野正要說話,臉上突地浮起一抹恍然的笑,道﹕「原來妳有約了。」

 

櫻一頭霧水的看著井野快步走開,正想叫住井野的時候,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她的心房猛地一震,還沒來得及逃走,那人已繞到她面前。

 

對上佐助深邃的眸子,櫻的臉色一白,想起他在自己身上烙下的痕跡還沒褪去,她不安地揪緊衣領,深吸口氣,看也不看他一眼,從他身邊快步走過。

 

在擦身而過的當兒,他逮住她的手,本想緊緊握住,待感覺到她的手心僵冷起來,他曉得這時要是緊抓住不放,只會讓她更討厭他。

 

「放手。」她忍住尖叫的衝動,淡淡的說。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鬆開了掌中的小手,道﹕「現在是午飯時間,妳的病剛好,怎麼能不吃飯?」

 

「與你無關。」才跟他說了兩句話,她就感覺快要抓狂,他為何還要出現在她面前,他到底要怎樣?

 

「自然是有關係的,如果妳不想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最好快點隨我來。」他銳利的眸光掃過在走廊來來往往,視線偷偷瞥向二人的護士,意有所指地道。

 

櫻的臉氣得一陣紅一陣白,她當然知道他說的關係是什麼,那正好是她心中的隱痛,她還沒能面對,自是不想讓身邊的人知道。憑什麼加害者可以肆無忌憚地提起此事,她這受害者卻如同小媳婦,怕被人知道自己受了委屈?

 

看著她驚怒的神色,他暗暗嘆了口氣。他也不想惡劣到威脅她,但他不想失去她,這手段是有欠光明正大,也會讓她更生氣,但至少他能待在她身邊,要是他不那麼做,她連一個正眼都不會施捨給他。

 

無計可施之下,她恨恨地尾隨他到飯堂去,自始至終都離他遠遠的,讓他越發懷念起那個愛黏人的春野櫻來。

 

醫院採取輪班制度,即使是午飯時間,飯堂也不是太擠。當佐助挑了個角落的餐桌坐下,那些稀疏的視線隨即從四方八面射來,櫻挪動了下坐姿,心中的不安更濃烈了。

 

她和佐助都是木葉裡有名的忍者,很自然會吸引別人的視線,在這以前,她怎麼沒注意到有這麼多人在看著他們?也難怪,只要她跟宇智波佐助在一起,她的眼裡就只容得下他,光是看他都來不及了,哪有心思注意別人的反應?

 

她卻不曉得佐助現身醫院一舉,其實別有深意。他只是想讓別人知道她還是他的,就連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會做出這種掩耳盜鈴的幼稚行為。

 

待櫻回過神來,佐助已招來侍者,點了兩份午餐,櫻呆了呆,擰眉問道﹕「你怎麼不問我要點什麼餐?」

 

見她主動說話,他的嘴角微微揚起,把餐牌遞過去,她認真地看了又看,發現佐助沒點的都是她不吃的,也就無從發作,默默的放下了餐牌。

 

她本以為傻傻地注意著對方的人只有她一個,寡言的佐助似乎沒有她想像中那麼漫不在乎,至少他對她的飲食喜好了解甚深。如果……她在幾天以前發現他這一面,只怕會比中了樂透更樂。兩人交往的時候,他無法撥出時間陪她吃飯,如今分了手,他倒是丟下排名總是在她面前的工作不管,悠哉的陪她吃飯,對她而言不是不諷刺的。

 

最可悲的是,以往那些她渴求的東西,如今他捧到她面前,她卻不想要了,甚至覺得厭惡,恨不得那些餐點在下一秒上桌,等她吃完就不用面對他了。

 

沉默在空氣裡蔓延開來,等午餐上桌才幾分鐘,卻像幾小時一樣漫長。佐助還是比較喜歡那個未語先笑,吱吱喳喳說個不停的春野櫻。雖然深知她受傷甚深,但看著坐得遠遠,避他如同瘟疫,眼裡透著冷漠與不耐的粉髮女孩,他很想抱住她感覺她,卻又不能操之過急,內心遭受的煎熬實不足為外人道。

 

好不容易午餐終於上桌,櫻飛快地吃了三份之一,看也不看佐助,便起身離去。

 

「坐下。」佐助淡淡的道﹕「吃完再走不遲。」

 

她握了握拳,好想對他大吼﹕你憑什麼命令我?

 

佐助定定地與她對視,語氣輕淡,卻隱隱帶著幾分威脅的意味。「妳是要自己坐下,還是要我動手?」

 

飯堂裡的人似是感覺到兩人之間的緊張氣場,很有默契地對兩人投以注目禮,櫻咬緊下唇,見佐助放下餐具作勢要起身,只好認命的坐下,忿忿地對付那份午餐,彷彿那些食物就是宇智波佐助,恨不得將之拆骨入腹。

 

佐助看著她怒氣沖沖的表情,暗嘆口氣,她似乎更生氣了。可是不這麼做,她的身體怎麼會好起來?才不過幾天功夫,她整個人瘦了一圈,臉色蒼白如紙。要她重新接受他,這場硬仗怕要打上許久,得讓她養好身體才行。

 

 

 

即使櫻不住換班,午飯時間天天不一樣,佐助也有辦法找到她,用盡種種手段逼她到飯堂吃飯,她再沒胃口,為了能快點擺脫他,也勉強多吃了點,慢慢的凹陷下去的雙頰也稍稍飽滿了一些。

 

他幾乎每夜都會在醫院外面等她下班,她的反應是看也不看他就走,他也沒說話,只是一直跟在她後面,等她進了家門,他便待在外面靜靜地盯著二樓睡房的窗口看。

 

她「擦」的關上窗簾,將他隔絕在視線之外。時間一分一秒地溜走,整夜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安穩,她煩躁地起身,輕輕掀起窗簾的一角,不意對上那雙湛亮深沉的黑眸,在那樣靜謐的夜裡,竟然比滿天星辰都要亮上幾分。

 

她的胸口猛地一窒,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飛快的放下窗簾,背著窗戶咬了咬唇。

 

這麼冷的天,他怎麼還待在外面?要是感冒了怎麼辦?

 

想到這裡她皺了皺眉,他要感冒是他家的事,與她無關,他們什麼關係都沒有了,怎麼還是改不了在意他的壞習慣?

 

他為什麼不願意放過她……他到底想怎樣?

 

 

不久櫻總算弄懂了佐助的企圖——

 

「怎麼愁眉不展的?」井野戳了戳櫻寬闊的前額,寬額頭最近是怎麼回事?一天裡頭說的話加起來不夠五句,臉上充滿活力的笑容都不見了。

 

櫻勉強笑了笑,道﹕「我沒事。」

 

「妳跟佐助進展順利,怎麼看起來還是一點也不開心?」井野輕輕嘆了口氣。

 

「我跟他……怎麼……」她愣住,明明分手了啊?

 

「像佐助這樣的男人竟然天天陪你吃午飯,接妳下班,不是愛慘了妳又怎麼會這樣做?昨天還有護士問我,你們什麼時候才會把喜事辦一辦……」

 

櫻睜大眼睛,一時做聲不得,這才明白佐助的陰謀。他看準她不敢說出兩人分手的真相,在人前處處親近她,就是要告訴大家——她還是他的女朋友,他們的感情穩定得不得了。

 

她握緊拳頭,顧不得井野喊她,二話不說便衝出醫院,直奔暗部。

 

暗部的人見是她,連忙報告佐助。

 

她還沒推開辦公室的門,門已自動打開了。

 

佐助逼不及待的打開門,無視她臉上的怒氣,將她迎進辦公室,黑眸裡盡是掩不住的喜色,「怎麼來了?」

 

他臉上不掩飾的喜悅和興奮,曾是她最渴望看見的東西,此刻見了卻禁不住煩躁,也許……還有微微的心動。

 

「你別再來醫院找我,這樣會讓人誤會的。」她沉著臉,背靠著門板,因和他一起處在密閉的空間而感到不安。

 

佐助察覺到碧眸裡升起的提防,心微微一疼,體貼的沒有走上前,站在辦公桌面前,若無其事的道﹕「誤會什麼?」

 

「誤會我們還在交往……」她咬了咬牙。

 

「這哪裡是誤會?我們的確在交往沒錯。」他雙手環胸,故意忽略那個「還」字,輕淡的語氣無比堅定。

 

「我們分手了﹗」她幾乎咆哮出聲。

 

「我沒同意。」他定定地看著她,語氣柔和。

 

她被他瞧得心慌意亂,在他溫柔的凝視下,很沒骨氣的不戰而逃。

 

 

櫻到暗部找佐助以後,他還是沒事人一樣,照樣逼她吃飯,等她下班,在她家外面站崗,這種日子要是再不消停,她鐵定會發瘋﹗

 

人一旦被逼到絕境,隨手抓住一根槄草也能當浮木,只要能擺脫掉佐助,什麼方法她都接受。她聯絡上當媒婆的姨母,要姨母給她安排相親,不管是誰都好,只要她跟別人交往或者結婚,那麼不管佐助同不同意也必須分手,更遑論再出現在她面前。

 

姨母的效率極高,三天後已給她找到一個相親對象,長得雖然沒佐助好看,也算的上耐看。年紀輕輕已是上忍也很長進,但當然不能跟暗部部長相比……她用力搖了搖頭,怎麼她看見什麼男人,都非要拿來跟佐助比較不可?

 

她不想再談戀愛,眼前這穩重的青年是個不錯的選擇,想到這兒,她朝相親對象釋出善意的一笑,對方也回以一笑,似乎也對她頗為滿意。

 

姨母從以前起就積極想將死心眼的櫻嫁出去,只是櫻想也沒想過要相親,說要喜歡那什麼宇智波佐助一輩子。見櫻開竅了,她也含笑看著兩個年輕人的互動,想著要跟櫻父櫻母商量怎麼把喜事辦一辦。

 

「櫻小姐,妳有什麼嗜好?」

 

「插花和茶道。」櫻看了姨母一眼,說出標準答案。姨母說她穿著和服正坐的樣子像極了大家閨秀,只要能多表現女性化的一面,相親對象一定會很滿意的。

 

兩人聊了一會,相親男朝櫻深深一鞠,誠懇地遁﹕「櫻小姐,請恕我唐突,我想以結婚為前提和妳交往。」

 

碧眸裡閃過一抹複雜神色,事情進展如此順利,她不是該感到開心嗎?當想到一輩子要跟自己不喜歡的人綁在一起,卻又矛盾地感到不安。再轉念想到佐助猶如附骨之蛆的糾纏,她咬了咬牙,便要頷首答應——

 

忽地下巴被一雙臂膀擱住,無法如願往下點,下一秒她整個人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耳畔響起的嗓音低低如醇酒般醉人——「櫻,別跟我鬧脾氣。」

 

深深淺淺的呼吸吐在她頰邊,她渾身一顫,說不出話來。她看不到佐助的表情,只見對面的相親男臉色一變,眼裡流露出一絲恐懼之色。

 

佐助將下巴抵在她髮上輕輕摩挲,輕笑道﹕「妳的興趣不是拳擊和看格鬥比賽麼?我怎麼不知道妳學會了插花和茶道?」

 

似是耳語,卻又恰巧讓相親男聽個一清二楚,果然……相親男眼裡多了一抹被欺騙的憤慨。

 

櫻的臉羞愧地一紅,好好的相親搞成這樣,她已不敢看姨母的表情了。

 

「櫻是我的未婚妻,我們有些爭執,她一氣之下才會跑來相親。抱歉讓你白走一趟,可以請你離開了麼?」他的聲音很平靜很客氣,甚至帶著些微笑意,卻讓相親男不寒而慄。

 

要不是不想在相親男面前丟臉,她早就掀桌而起,「你別聽他胡說﹗我跟他已經分手了。我答應……嗯……」

 

「櫻,別再跟我鬧脾氣了好不好?」他掩住她的嘴,低頭審視她的眼神很是溫和,卻讓她生出置身冰天雪地的錯覺。

 

相親男懼於佐助駭人的氣勢,敷衍地說了句再見,便飛也似的逃去。

 

佐助見相親男離去,順勢抓住櫻的臂膀拉起來,將她扛在肩上,無視櫻的掙扎抗議,大步往大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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