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止戰之章

    

     返回木葉,等待小櫻的是一連串治療,以及排山倒海而來的關懷,一聽到她平安回來的消息,春野家的大門幾乎被鳴人佐井等人給踏破了。

     佐助的身份非敵非友,小櫻不便跟木葉任何一人透露自己跟他在一起,將數天的失蹤說成是自己在崖壁迷路,好些日子才找到出路。木葉就是她的家,然而身邊沒有佐助,她的心像是缺了一塊似的,不復完整。她在接受治療,無法出任務,只能討些別的工作打發下難熬的思念。

     卡卡西見她無聊,便丟給她一個任務,就是探望當年宇智波一族血案的倖存者倫子婆婆——

     倫子婆婆是個慈祥的老人家,在宇智波一族還未滅族前,她在附近經營雜貨店。有時候佐助的母親忙不過來,倫子婆婆還會幫忙照顧佐助。

     「佐助這孩子總是很孤獨。忍者學校的老師同學見到他,都會說他哥哥這樣那樣,連他的父母都只注意到鼬。佐助很倔強,一心想著取得好成績,吸引爸爸媽媽的注意力。才不過六歲的孩子,也不跟同齡的朋友玩,每天就是練習忍術,瞧著讓人心疼。」想起了往事的倫子婆婆嘆了口氣。

     誰說佐助是天才了?他有今天的強大實力,都是不斷努力換來的。

     佐助一直活在優秀兄長的影子下,連一個朋友也沒有,又得不到家人的關注,想像小小的佐助每天獨自練習忍術的樣子,小櫻的心好疼。如果她能早點認識他就好了。他寂寞的時候,她可以陪著他,就算他嫌她煩嫌她吵,她都不會走,不會丟下他一個人。

至親和族人在一夜間滅絕,兇手是他最仰慕的親兄,失去這一切的佐助到底是怎樣熬過來的?這些都過去了。不管他受了多少苦,今後他的未來由她守護,她會保護他,待他加倍的好,讓他不再孤單。

     「鼬那孩子也很可憐,十三歲就當上了暗部分隊長,他的爸爸媽媽、弟弟和同伴都將希望全寄託在他身上。這麼小的孩子怎麼承受得了?可他還是挺過來了。總之宇智波一族的孩子,沒一個是好過的。」

     小櫻微微一訝,聽倫子婆婆的語氣,似乎對鼬沒有惡感。

     「婆婆,聽說宇智波一族滅族那天,妳有目睹慘案經過。」

     「其實我什麼都沒看見,只看見滿地的屍體。老實說,我不相信鼬那孩子會殺這麼多人。他雖然沈默寡言,卻是個善良的孩子,很疼佐助,沒親眼看見他動手,我不相信他會殺人。」

     小櫻的心突突亂跳,想起在崖壁時鼬種種無法解釋的奇怪行為,隱隱感到像是抓住了什麼重點,卻又說不上來。

     「那就是說,指證鼬罪行的只有佐助一個?」小櫻不自覺地握緊雙拳。

     倫子婆婆點點頭,嘆道﹕「鼬那孩子很疼佐助,常背著佐助到忍者學校找他的老師,瞭解他在學校的情況。雖然鼬沒時間親自教佐助忍術,可是自佐助學習忍術起,鼬每天都會寫日記,記下佐助每天進步了多少,有什麼地方要改進等等。鼬是個內歛的孩子,從不會跟別人說這些,只會將事情寫在日記裡。他有寫日記的習慣這事,就只有他和我知道。」

     「那本日記……婆婆知道在哪兒嗎?」她心裡不斷升起的種種疑惑,也許可以在那本日記裡找到答案。

 

     倫子婆婆並不曉得鼬的日記在那,小櫻只好到宇智波大宅碰碰運氣。她翻遍了鼬的房間,以及大宅裡每個角落,都找不到那本關係重大的日記。

     也許宇智波一族的滅亡,鼬和佐助的兄弟之爭,根本不是木葉的人或者佐助所想的那麼一回事,她必須找出真相。

她回來已有三天,不知道佐助找到了鼬沒?

     思及此,她不禁心焦如焚,如果這一切是誤會,要是她慢了一步,那就……別無他法之下,小櫻來到火影辦公樓,打算跟綱手說一聲,先到蛇小隊的秘密基地阻止佐助再說。

     才告別師傅,她就在走廊上看見一個身穿黑衣,頭戴著黑斗笠的男子從團藏的辨公室離去。

     小櫻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瞬間便從那人的體形和氣質找到一份熟悉感……他是誰?她認識這個人嗎?

     小櫻正欲確認,一把冷硬的嗓音從背後響起,阻止了她的行動。

     「丫頭,我警告妳少管閒事﹗」

     小櫻回頭一看,見是團藏,眉心不自覺地皺起,「那也要看是什麼事。你是根的首領,不該瞞著師傅接見任何可疑人物。」她對團藏從來就缺乏好感,他對綱手不敬,執行任務的手段也教人不敢恭維。直覺告訴她,他一直都想取綱手而代之,欠的只是一個契機而已。

     「哼﹗妳若執意多管閒事,不管妳是不是綱手的弟子,我也不會放過妳﹗」團藏的眼神閃過一抹狠戾之色,冷冷地撂下狠話。

     「你最好別讓我抓到任何把柄,不然不管你是不是根的首領,我都不會放過你﹗」小櫻冷靜地與團藏對視,嘴巴自然也不讓半分。

     「很好,咱們走著瞧吧。」

 

     小櫻循著佐助曾帶她走過的路,再次來到蛇小隊的秘密基地。重吾見來的是小櫻,便要通知佐助,卻被她阻止了。

     她輕手輕腳的走進房間,視線隨即被凝立窗前的黑髮男子所吸引住。

     夕陽橘紅的光從窗外灑進來,柔柔地勾勒出他稜角分明的側廓,無半分瑕疵的五官沐浴在溫暖的氛圍裡,帶著些微模糊的虛幻感,好似在她面前的只是一個幻象。那雙總是掩不住犀利鋒芒的黑眸,此刻覆上了一層薄霧,帶著一份悲傷的疏離感,似是不容許任何人進駐他的心。

     小櫻的心揪得緊緊的,隱約感到不安,好像此刻要是不抓緊佐助,他便會永遠離她而去似的。

     她不再猶豫,快步上前緊緊抱住他的腰,輕輕的喚﹕「佐助君……」

     溫軟的嗓音彷如天籟之音,柔柔暖暖的包圍著他,將佐助自沉思中扯回現實。

     佐助渾身一顫,當看到那兩條圍在他腰間的雪白臂膀,眸中閃過一抹喜色,隨即恢復慣有的沉靜。

     她溫暖的體溫讓他浮躁的心靜了下來,他重重地吁了口氣,這丫頭會不會擁有某種神奇的感應力?每當他脆弱痛苦的時候,她總會從天而降,毫不吝嗇地給他擁抱,讓他整顆心都暖了起來。

     「小櫻?」他不敢回頭,怕這一切只是他在脆弱時所產生的幻覺。

     小櫻聽出佐助的嗓音有多不安定,自然而然地收緊雙臂,柔聲道﹕「佐助君,我在這。」

     再也沒有任何說話比這句「我在這」更能讓佐助動容,他轉身一把反抱住她,抱得那麼用力,似是恨不得把她揉進骨血裡。

     小櫻幾乎透不過氣來,在肌膚相觸的瞬間,她感應到佐助心中的悲傷和不安定。

     「佐助君……」小櫻正欲抬頭,腦袋瓜卻被佐助緊按在胸前,回答她的只有他急遽的心跳。

     「別動。」他嗅著她的髮香,不讓她瞧見他臉上脆弱的表情。

     「別這樣﹗你到底怎麼了?告訴我,讓我為你做點什麼。」小櫻急得直跳腳,卻怎麼也掙不開佐助的臂膀。

     「這樣就好了。」讓他抱著她,感覺她在他身邊,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不知過了多久,佐助鬆開按在小櫻腦袋瓜上的大手,神色已恢復平靜。

     「佐助君……」她狐疑地看著他。

     佐助伸指輕點小櫻的唇,淡淡的道﹕「十年前的今天,宇智波鼬殺了爸爸、媽媽和所有族人。可笑的是十年後的今天,我還未能殺掉宇智波鼬為爸媽報仇。」

「宇智波鼬……在你面前殺了你的父母?」小櫻的心突突亂跳,難怪佐助剛剛像個無助的孩子似的,原來今天是他父母的忌日。

「血,紅色的血……我只看見一地的鮮血,爸爸和媽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宇智波鼬拿著染血的苦無。我也是兇手,是我太弱,爸爸和媽媽才會被鼬殺掉﹗假若我夠強,就可以保護他們。都是我,只有我一個能活下來,我對不起他們……」

佐助的語氣平淡得像是訴說著別人的故事,那是一種麻木的痛苦,十年以來他無時無刻不在怪責自己。

小櫻伸臂緊緊抱住佐助,柔聲道﹕「你沒有錯,你不是兇手﹗你能活下來,你爸媽一定很欣慰。還好你活下來了,我真的好高興。」

「宇智波鼬,即使要將靈魂賣給魔鬼,我也一定要殺了你。」他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卻藏著翻江倒海的恨意,小櫻聽了不禁心中一寒,眼下似乎並不是說出她在倫子婆婆那裡所得到的情報的好時機。

「不說這些了。妳怎麼來了?」他看著那雙盛滿擔憂的碧瞳,犀利冰冷的眸光轉柔。

他還是首次說起滅族當天的情景,這段記憶是他的夢魘,稍稍觸碰便會讓他痛不欲生。面對她,他卻想也不想就說出來,說完還有種解脫的感覺。這種不管怎樣都會有人包容著自己,支持著自己的感覺很不賴,她在不知不覺間已成了他的心靈支柱。

「我……」小櫻咬了咬唇,猶豫著要不要說出鼬的日記的事。

「妳身上的查克拉還未恢復,一個人走這麼遠的路,你知道有多危險嗎?下次別再這麼做了。」佐助皺眉盯著小櫻看,嘆道﹕「妳找我找得這麼急,一定是有急事,到底怎麼了?」

要說的總歸要說,怕再拖下去會釀成悲劇,小櫻深吸口氣道﹕「佐助君,我希望你能保持冷靜……」

「說吧。」

「我懷疑鼬並不是滅宇智波一族的兇手。」

     前後相隔不過一秒,佐助眸中的柔軟消失了,俊臉覆上冰霜,那是自重逢以來,小櫻見過他最冷的一個表情,冷得她幾乎打起哆嗦來。

     兩具身軀之間幾乎沒有半分空隙,小櫻感覺到佐助的身軀明顯地一僵,心中不禁一慌。

     「這玩笑不好笑。」

     「我是認真的。」她思前想後,發現鼬所做的事都蘊含深意,再加上疑點重重,不見得鼬便是真兇。

     佐助放開小櫻,銳利的眼神在她臉上巡梭著,「以後別再提此事,我也是認真的。」

     「佐助君,你聽我說……」

     「妳憑什麼斷定鼬不是兇手?爸爸媽媽被殺那一夜,妳在現場嗎?他跟我坦承自己是兇手時,妳有聽到嗎?妳什麼都不知道,有什麼資格胡說八道?」

     「我不在場,可是我見過倫子婆婆,她說不相信鼬是兇手,還說鼬有寫日記的習慣,我相信那本日記可以證明鼬的清白。」

     「真好笑,我從沒見過鼬寫日記。」他的唇角嘲諷地揚起,「我很好奇那本日記到底寫了些什麼,可以讓我一開眼界嗎?」

     「我還沒找到日記。」小櫻心平氣和地道﹕「你想想看,在崖壁鼬明明有無數機會可以致你我於死地,卻始終沒有下手,只是用盡手段逼你還擊。也許他是想藉著抓走我來激怒你,讓你成功開啟萬花筒。」鼬是她的恩人,要不是他抓走她,她只怕永遠都不會察覺到佐助對她的感情。還有她被施下月讀之後,耳邊傳來的那句抱歉,鼬該是逼不得已才傷她的。

     復仇是佐助的夢魘,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如何復仇。即使不擇手段,他也不在乎,只要達到目的就好。否定鼬是兇手,就等於否定了佐助對家人的感情,也否定了他十年以來的努力。要一個人忽然醒悟自己做了十年錯事,而要說服的對象還是佐助這麼高傲的人,的確難比登天。

     「我從未見過有人質替綁匪說話的,妳是第一個。」他冷笑。

     「我是實話實說,只要你細心一想,就會發現鼬每次動手都是為了刺激你變得更強,他若真的有意殺你,你在六歲那年就死了。他做這麼多,都是為了保護你……」

     「住口﹗」佐助低喝一聲,眸中醞釀著狂風暴雨,「宇智波一族的事妳會比我清楚?妳不過是個外人而已,不要說得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

     外人?原來在佐助眼中,她不過是個外人而已。

     小櫻的心猛地抽緊,「我不想你後悔。假若鼬不是兇手,你錯殺了他,只會痛苦一生。」

     那一夜的情景再次清晰地浮現在佐助眼前,滿地的鮮血,爸媽冰冷的屍體,鼬冷酷的表情……鼬怎可麼能不是兇手?

     別說笑了﹗

     佐助緊緊抓住小櫻雙肩,咬牙道﹕「失去親人和族人的又不是妳,妳又怎麼會明白我的感受?」

盛怒之下,他忘了她肩上有傷,沒有控制手勁,一股劇痛自小櫻左肩傳來,痛得她冷汗直冒,然而比起肉體上的痛,她的心還要痛上數倍。

     佐助見小櫻的臉色蒼白如紙,不由臉色一變,連忙鬆開小櫻,她疼得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地上。

     佐助想扶起她,卻被她避開了。

     「我要回去了。請你冷靜地想想我說的話,我可不希望你後悔。」說完,小櫻看也不看佐助一眼,便轉身離去。

     佐助閉了閉眸,握緊雙拳,找來重吾,吩咐道﹕「跟著她回木葉去,確保她的安全。」

     原來沒有半絲暖意的房間,因為她的到來而溫暖如春。她離開了,他只覺得空氣冷得讓他發顫,想到她臉上傷痛的表情,他眸色一沉,忽地一拳轟向牆壁,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他出手前故意收起查克拉,登時皮破血流。

     該死的﹗他竟然傷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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