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為《囚婚》衍生文,是回憶篇時間段裡佐井和櫻的故事,he .>3 <

 

01

 

早在相遇以前,我已見過她。在正式加入七班,成為宇智波佐助的候補以前,我曾跟蹤過、調查過七班裡的每一個成員。這是我的習慣,仔細地觀察然後冷靜分析,必要時可以利用對方的弱點,讓自己完成任務。那是根的信條,也曾經是我人生的全部。

 

春野櫻,中忍,醫療忍者,師承火影綱手,隸屬第七班,專長是怪力和醫療忍術。跟蹤了她幾天之後,觀察她在工作和任務方面的表現,我在她的報告裡加入了「冷靜聰明,意志堅定」八字。

 

在相遇的那一天,她的拳頭狠狠地打破了這個評語。當臉頰傳來火燒似的痛感,對上她那雙冒火的碧眸的剎那,我發現自己看走眼了。這女人表面上很愛照顧人,總是在勸阻衝動的鳴人,其實她骨子裡比鳴人還要衝動。

 

應該說,每當有人按下「宇智波佐助」這個開關,她的冷靜便會宣告蕩然無存。

 

她那拳打得我的臉腫起老半天,也在我的面具上擊出了一條淺淺的,微不可察的裂縫,後來那條小小的裂縫終伸展至無法修補的地步。

 

衝動暴力、感情用事的女人,這是我對她的第一個印象。

 

慢慢地,我又推翻了第一個印象,其實她並不感情用事,只有觸及她的軟助,她的感情才會氾濫決堤。她個性堅強,從不依賴別人,卻在我面前幾度脆弱流淚,為的也是同一個人——宇智波佐助。

 

習慣是件很可怕的事,小時候在暗部接受訓練,團藏大人曾諄諄告誡,說不能習慣任何事物,否則一旦上癮,會很難戒掉。當然團藏大人這說法是為了扼殺暗部的感情,因為一旦習慣了,就會生出感情,而感情對於暗部來說,只會妨礙任務的進行。而我在各項心理素質的訓練裡,成績都是最頂尖的,團藏大人就是看重我的才能,才會將我安插進七班,可是後來的種種變故卻證明他所托非人了。

 

原來只有代號,沒有名字的我,竟在她一聲又一聲暴怒的呼喚裡,習慣了「佐井」這個名字,也在不知不覺間扮演著他們的伙伴佐井一角。我每天都用著她所說那種「欠揍」的笑容,吊兒郎當的叫她醜女,有時甚至忘了自己是別有用心的暗部。

 

我對她的印象一天一點在轉變,隨著我一天比一天高調的挑釁,她揮過來的拳頭也越來越狠,很奇怪的,她打的越用力,我反而覺得她一天比一天更能接受我這個伙伴佐井的身份。

 

聽說初生的動物都會將第一眼看到的生物當作母親,當一個從來都不懂得感情為何物的男孩,遇上一個以「一輩子都是愛的人生」為信條的女孩,第一次嚐到被關懷照顧的溫暖滋味,我只是本能地汲取著那熹微的,一直嚮往的光源,當察覺到的時候,已徹底陷落了。

 

第一次察覺到自己的心意,是在跟她說出鳴人的苦心,希望她更為鳴人設想的時候。當她透明的淚珠如同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落下,淚水落在地上滴答的輕響,悍然刺穿了堅硬的外殼,一股陌生的疼痛緩緩鑽進了我的心臟。我忽然弄懂了自己的心,我這樣說不全是為了減輕鳴人的負擔,其實我更希望她會放棄宇智波佐助。

 

只有在掛著朝氣蓬勃的表情時,那張臉才稍微看得過去,她不適合掉淚,那真的太醜了。為了不讓那張臉變得更難看,我首次找到了任務以外的目標,就是守護她,不再讓她傷心落淚。

 

從起初的懵懂、不解世事,慢慢轉變成今天的冷靜理性、進退得宜,她是最驚訝的人。她永遠都不知道我的成長其實是無心插柳,那只是為了待在她身邊,不經意的累積而成的。

 

世上從來沒有公平這回事,也沒有如果。在她的世界裡,宇智波佐助永遠是最初和唯一,而我是個遲來者,這是事實之一。我擁有一張像宇智波佐助的臉,這讓我注定要當他的影子,這是事實之二。

 

鳴人是她最好的朋友,佐助是她最愛的人,不管是友情還是愛情,在她的心裡,我僅佔一隅。只要下錯一子,假若這卑微的思慕被她發現,連眼前僅有的光明也會化為烏有。

 

天天捧著一杯滿滿的水,卻不能讓杯中的水濺出,不得已的,我學會了隱忍。

 

 

02

 

在她落淚時靜靜陪在她身邊,在她悶悶不樂時故意叫她醜女,讓她在揮拳的剎那恢復元氣,在她嘴饞時陪她吃一碗美味的紅豆湯,在她生氣時聽她吐槽,當一個乖乖的聆聽者。

 

我可以為她做的,就只有這麼多?

 

就在我以為一輩子就只能這麼過的時候,伴隨著忍界大戰結束,佐助的歸來卻在我和她的生命裡掀起了千尺巨浪。

 

有一種人天生就注定站在人群的頂峰,像發光體般掠奪所有人的注視和仰望。

 

不管佐助有沒有背叛木葉,有沒有捨棄過同伴,有沒有動過殺她的念頭,甚至他多幹了一百件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好,她對他還是始終如一。她擁有一雙倔氣堅毅的眸子,卻在對上他的剎那,化成一泓碧綠無波的暖池,我永遠也忘不了她在見到歸來的佐助時,臉上那抹揉合著驚喜和滿足的笑靨,那是我從未見過的明亮。

 

戰勝歸來又受了傷的佐助住進了醫院,昔日的同伴春野櫻順理成章地扛起了照顧他的責任。

 

於是種種流言開始在木葉裡流傳著,說春野櫻多年來的單戀終於得到回報,正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這次她一定可以和宇智波佐助開花結果云云,那些嘈雜的聲音在耳窩裡聚集成一個風暴,轟得我的耳膜隱隱泛痛。

 

她不可能會屬於自己,只要陪著她就好。

 

年年月月,一直說服自己抱著這心態待在她身邊,想不到一個簡單的流言,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埋藏在我心底深處,連自己都不敢碰觸的欲望——被得不到的絕望折磨著的同時,我其實極度渴望她。

 

在心房被狠狠撕裂的剎那,我聽到了欲望的呼喚。

 

我最後還是去了醫院,就算明知道她細心照顧宇智波佐助的畫面會刺痛我的心,我還是來了,因為我想見她。

 

當看到她神不守舍地捧著一盤發黃的蘋果,從佐助的病房中走出來,沒有發現到我站在走廊的另一端,我立即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我想讓她永遠都無憂無慮地笑著,卻又自私地不希望她投進佐助的懷抱,看著她這副模樣,我在心痛的同時卻又暗暗鬆了口氣。

 

直到我走到她面前站定,她還是一無所覺。我暗嘆口氣,略略趨前,讓兩雙鞋尖幾乎對上,俯頭直視她無神的雙眸,微笑輕喚﹕「醜女。」

 

「佐井,是你啊。」她的唇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尖細的臉龐清楚地寫著「心亂如麻」四字。

 

不管佐助身處千里之遠的戰場,還是近在春野櫻咫尺,他總能輕而易舉的撩撥她的情緒。她就像他掌中的扯線玩偶,他要她哭的時候,她笑不出來,他要她倒下,她便站不住腳。

 

我暗暗咬牙,一把奪去她手中的盤子,將冰涼的果肉送進口中,明明該是甜膩的,在果肉跟舌尖接觸的那一瞬間,一股淡淡的酸味在口腔漾開,滯留著久久不散。

 

「佐井,不要﹗」她急急地抓住我的臂膀,有點懊惱地道﹕「那個放在桌上太久了,吃了要是鬧肚痛怎麼辦?」

 

看著那張滿溢著擔憂的小臉,感覺自臂膀上傳來的溫暖膚觸,我的心不禁一悸。

 

輕拉開她抓住我臂膀的手,我微笑道﹕「現成的醫院,還有妳這個醜女醫生在,就算真的鬧肚痛,妳也不會見死不救吧?」

 

她噗的失笑出聲,道﹕「我才沒空理你,找個美女醫生來救你好了﹗」

 

「不需要。」我低聲呢喃。

 

「什麼?」

 

「沒什麼。」我抬頭一笑。

 

「佐井,那是……給佐助君的。」她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

 

看著她蒼白如紙的側面,向來靈活的碧眸染上了痛苦的陰霾,我的心緊揪著,幾乎透不過氣來,一股前所未有的尖銳怒氣在心底冒起。

 

宇智波佐助,你憑什麼將別人捧在手心的寶貝,如此屈辱的、毫不留情的踩在腳下?

 

宇智波佐助,你憑什麼?

 

 

03

 

今夜是忍界大戰的慶功宴,身為大功臣的鳴人和佐助分別坐在綱手左右,接受眾人的敬酒道賀。

 

熊熊的篝火染紅了半個夜空,火光將一張張臉都照得通紅,震天的笑鬧聲迴盪著久久不散。戰後的和平就像是迷霧中的一束曙光,照亮了眾人的心,千百人之中就只有一個傻瓜在粉飾太平。

 

我習慣坐在她的斜後方,這樣可以不著痕跡地照看著她。搖曳的火光將她的臉照得忽明忽暗,恍惚的光影、堆笑的容顏掩不住她的憔悴,她將酒當成是水,一杯接一杯的喝著,到後來簡直是用倒的。

 

我徐徐起身,正想上前阻止她再喝下去,卻發現她的視線正穿過人群落在宇智波佐助身上,那雙綠翡翠似的眸子黯淡得像是無星的黑夜。我暗嘆口氣,握了握拳坐下,看著她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去,感到自己的心快要被淘空了。

 

直到宴會過了一半,她搖晃著身體穿過人群,我上前扶住她,帶著她離開熱得怕人的大空地。遠離了擁擠的人群,一陣寒風迎面吹來,我的呼吸總算暢順了些。我脫下外衣披在纖細的她身上,她忽然緊緊地抱住我,顫抖地抓著我的衣袖,叫道﹕「不要走﹗」

 

冬夜的風冰寒刺骨,在被她抱住的剎那,我的身體卻熱了起來。她抬頭,美麗的眸子瞅著我,如此的專注、如此的絕望,那熟悉的眼神像是利刃般狠狠割開了我的心。

 

在遇見她以前,我覺得長什麼樣子都無所謂,現在我卻深深恨起這張臉來。

 

我深呼吸了下,緩和幾近爆炸的情緒,輕撫她柔軟的髮絲,道﹕「回家好好睡一覺,起來就沒事了。」

 

「佐助君,你留下來,不要走好嗎?」她像個孩子般哭鬧著,緊緊地抱住我不放。

 

原來她也看出來了,佐助不會甘於在木葉當一個普通的忍者,他就像一隻嚮往翱翔天際的飛鷹一樣,早晚會飛離木葉,尋找屬於他的一片天。

 

溫熱的淚水濡濕了我的衣襟,灼痛我的皮膚。我任由她伏在我胸前哭著叫著,暗暗慶幸剛才沒有阻止她喝酒,要是不讓她將這些積壓的鬱悶發洩出來,她非生一場大病不可。

 

「佐助君,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佐助君,讓我跟著你,我已變得很強,我會保護你的……」

 

我摟著虛軟無力的她,試圖將腦袋放空,隔絕那些蔓延在空氣裡,既熾熱又溫柔的告白,可是從她口中逸出的字字句句像一把鋒利的刻刀,直刺破耳膜,在我的心裡鐫刻出一個又一個刻痕。

 

不知過了多久,我的心已被寒風吹得徹底冷卻,她頂著兩隻紅眼睛看著我,用哭啞了的聲音道﹕「佐助君,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好嗎?」

 

我看著她期待的表情,習慣性地勾唇,柔聲道﹕「好。」

 

她笑了,美得像是一朵沐浴在雨露裡初綻的鮮花,我不自覺屏住呼吸,直到她依在我懷裡沉沉睡去,才回過神來。

 

第二天,明媚的晨光柔和地灑進屋裡,她的眼簾跳動了下,迷迷糊糊地爬起來,雙手按住太陽穴,五官全皺在一塊。

 

「好痛……」

 

我遞上一杯醒酒湯,道﹕「喝下去,頭就沒那麼痛了。」

 

她呆呆地接過杯子,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問道﹕「佐井,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笑著輕敲了下她的頭,道﹕「妳真會給我找麻煩,不會喝就別喝那麼多。昨晚大家都在忙,火影大人吩咐我送妳回來。」

 

她摸了摸被我敲痛的腦袋瓜,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臉色一沉,道﹕「佐井,我……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吧?」

 

「有啊。」我微笑。

 

「我說了什麼?」她的臉色一白,雙手緊揪住被單。

 

「妳哭著說﹕『佐井,長這麼醜是我不對,令你的眼睛不舒服,真的很對不起﹗我發誓再也不會揍你了。』」

 

她噗哧一笑,搖了搖頭道﹕「我才不會這麼說﹗」

 

「我先走了,妳好好休息。」

 

在我快要關上門的剎那,沙啞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佐井,謝謝你陪著我。」

 

我回頭一笑,向她揮了揮手,逃也似的離開了春野宅。

 

每分每刻都要保持清醒,跟想擁抱她的欲望拔河,我真的很累很累了。何時我才能像她那樣,將心底的感情吶喊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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