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溫柔的夜色悄然降臨,櫻如常回到春野宅,推門而入,高聲說道﹕「我回來了﹗」

 

一陣歡快的笑聲在小小的春野宅裡迴盪著,櫻疑惑的脫下鞋子,她回家回了千萬遍,就數這一次最受爸媽歡迎了。

 

她踏進客廳,視線對上坐在爸媽對面的銀髮男人,不由無名火起,冷冷地道﹕「這不是正值更年期的旗木先生麼?我記得我叫過你別跟來的﹗」

 

卡卡西看著她,眸裡溢滿縱容的笑意,春野芽吹見狀不禁皺了皺眉,教訓道﹕「妳怎麼可以這樣跟老師說話?太沒規矩了。」

 

「媽媽說的對,何況卡卡西先生一直都坐在這裡,哪有跟著妳?」這回連把女兒寵上天的春野兆也不忍不住說了幾句。

 

她走錯門了嗎?這裡是她的家?這是她爸媽?

 

不良老師才來了幾小時,就哄得爸爸和媽媽這麼開心,連女兒都不幫,幫著他這個外人,他是怎麼辦到的?

 

櫻的視線掃過吃裡扒外的爸媽,落在罪魁禍首身上,卡卡西迎向她的視線,輕嘆了口氣,道﹕「我當老師已有好幾年,櫻的脾氣我最熟悉不過。是我惹惱櫻在先,都是我不好,請伯父伯母別怪她。」

 

這話看似幫她解圍,實質在提醒她爸媽,我當你們女兒的老師也好幾年了,她有多刁蠻任性我很清楚,我一直那麼照顧她,現下她卻因一點小事就氣我,還辱罵了我,實在太不懂事了。

 

「妳看卡卡西先生待妳多好,有這樣的老師是妳的福份……唉,妳這孩子,怎麼可以跟老師鬥氣?快跟老師道歉﹗」

 

這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徹底惹毛了櫻,恨只能恨卡卡西太會裝了。明明就是一個懶散,不正經的不良老師,在她爸媽面前卻端坐得一絲不苟,每個動作都是那麼優雅好看,回話時也是耐心而有禮,全然無可挑剔。

 

這合該是爸媽眼裡完美老師的造型,就算卡卡西說她殺人放火,他們大概也會深信不疑,又怎麼會相信溫和的老師才是使壞的人?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旗木卡卡西,唯一熟悉的就是他裝可憐裝無辜的技能。爸爸也就算了,連嚴格的媽媽也對他滿意得不得了,被他拉攏過去了。

 

春野芽吹見倔強的女兒不願意道歉,只好試著用別的方法讓他們和解。

 

「時間不早了,卡卡西先生留下吃完飯再走吧﹗」

 

卡卡西假意看了盛怒的櫻一眼,勉強笑道﹕「謝謝伯母的好意,我還是不叨擾了。」

 

「咱們可是歡迎得緊,就這麼說定了。」春野芽吹自然是不會讓他受委屈的,連忙吩咐女兒﹕「櫻,快坐下。」

 

櫻含恨的瞪了卡卡西一眼,用眼神告訴他,她絕不會就此屈服。

 

「我睏了﹗」

 

說完她不理會春野芽吹的叫喚,咚咚咚的便衝上二樓房間。

 

她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頭,兀自生著悶氣。

 

老師太卑鄙了,竟然想用這種手段逼她原諒他。哼﹗本來想不理他幾天就算了,現在可要再想想了。

 

一陣歡笑聲從樓下傳來,看來爸媽真的非常喜歡不良老師,爸爸把自己捨不得喝的陳年佳釀拿出來與他共享,那些她碰一下都會被媽媽打手背的人參燕窩,媽媽也毫不心疼的孝敬他去了。

 

不良老師狠狠打擊了她,讓她的父母陣前倒戈,外加騙吃騙喝,一定很得意吧?

 

「卡卡西先生多喝一點……」

 

爸爸興奮的勸酒聲傳來,櫻咬了咬唇。唉,他不知道喝酒會影響傷口的癒合麼?還喝這麼多……她暗暗決定把刑期延長,沒十天半月也不會理他……誰叫他一點也不愛惜自己?討厭的老師﹗

 

 

17

 

什麼尊師重道,忘恩負義……櫻聽得耳朵快要長繭了。為了拯救可憐的耳朵,她特地趕在爸媽起床前上班去。

 

夕陽西下,辦公桌上的公文多得像是一波波白色浪濤,似要把綱手淹沒其中,櫻見師傅似是幾夜沒好睡,不禁皺了皺眉,「師傅,我有什麼能幫得上忙的嗎?」

 

此話一出,綱手就像是被打了雞血似的,整個人活了過來,連聲道﹕「有的有的﹗」

 

「那我幫你整理文件。」

 

「不﹗你幫我去照料一個傷者。」綱手輕咳一聲道。

 

「幾號床位?」

 

「呃……到他家裡就好。」綱手笑得有點心虛。

 

「傷者是不便露面的暗部?」櫻不疑有他,微笑道﹕「師傅放心,交給我就好了。」

 

綱手乾笑了兩聲,「……是暗部沒錯。」這不算撒謊,那人從前也當過暗部。

 

櫻聽了綱手報上的地址,不禁傻住,「這不是老師的地址麼?」

 

「對,他的手受了傷……」

 

「我不去﹗」

 

「妳就當幫幫師傅的忙,將他當成普通的暗部好了。這裡還有幾個S級任務需要他處理,除了他以外,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人選了。」

 

老師就是老師,怎麼可能將他當成普通暗部?更何況他看上去氣色很好,還醫院春野宅到處跑,哪裡像是需要別人照顧的樣子?

 

說起來師傅上次幫著老師瞞騙自己,她還沒找她算帳呢﹗唉……怎麼她身邊的人全都投向壞蛋老師了?

 

既然這麼想待在家裡休息,她就幫他一把,把他的左手也一併打斷好了﹗

 

櫻怒氣沖沖的離開火影辦公室,綱手猜櫻要找卡卡西晦氣,不禁鬆了口氣。要不是靜音提醒她,她也想不到把自己徒兒賣掉……不,是叫櫻代為照顧卡卡西的辦法。話說回來……一向啥都不在乎的卡卡西,怎麼這麼在意櫻生不生氣?

 

綱手嘆了口氣,再次埋首在山丘一樣高的公文之中。

 

櫻來到卡卡西的上忍宿舍,重重地敲門。躺在沙發上悠閒地翻著《親熱天堂》的卡卡西表情頓時一變,把書收在沙發下面,故意拖慢腳步,打開門時已是一副虛弱不堪的模樣。

 

櫻倒豎的眉峰不禁蹙起,那些吧啦吧啦罵人的話也嚥回肚子裡。她噘著嘴巴走進屋裡,「師傅叫我來照看你,快點給我休息﹗」

 

卡卡西垂著頭,順從的走到沙發坐下,重重嘆道﹕「我知道妳還在生氣,妳回去吧。放心,老師死不了的。」

 

櫻狐疑地打量著卡卡西,難道不是他使詭計,用手上的幾個S級任務要脅師傅,要她到他家裡來?

 

「誰擔心你了?這是任務。」想到也許是自己誤會了,她的語氣不禁軟了下來﹕「我去做晚飯,你給我乖乖待著,不准亂動。」

 

一陣鍋碗交碰的微細聲響從廚房裡傳來,明明是同樣的廚房,同樣的器具,出自她手中的聲音卻比天籟還要動聽,他的嘴角幸福地揚起,從不曾覺得自己的房子如此可愛,他已迫不及待為單身宿舍添一個女主人了。

 

 

18

 

一小時之後,櫻將飯菜端到桌上,卡卡西見都是些清淡的食物,不禁有點失望,「怎麼沒有秋刀魚?」

 

上回她買秋刀魚來,是誰趕她走,不讓她做的?這回倒來跟她要秋刀魚了﹗

 

冷如刀鋒的眼神狠狠地射向卡卡西,她沉著臉道﹕「不吃拉倒﹗」

 

卡卡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道﹕「我吃我吃﹗」

 

櫻哼了一聲,轉身走進廚房整理了下,出來時卡卡西已把飯菜吃完了。壓下的怒火再次上湧,她冷冷的道﹕「吃這麼急幹什麼?怕我跟你搶?」昨晚他大方的把那張她從未見過的臉秀給爸媽看,倒是防賊似的防著她,幾年的師徒情份,難不成抵不過初次見面的爸媽?

 

卡卡西眨了眨眼,笑道﹕「櫻餵老師的話,老師可以破例拿下面罩哦。」

 

「誰稀罕看了?就算你滿臉麻子都不干我的事﹗」她氣得滿臉通紅,幾乎要一筷子飛過去。

 

卡卡西覺得她生氣的表情甚是可愛,低低一笑道﹕「如果老師是麻子臉,傷腦筋的人可是妳。」

 

這是在打啞謎?可是不管怎樣,他打光棍也好,滿臉麻子也好,都不干她的事吧?

 

吃過晚飯後,卡卡西又可憐兮兮的說洗頭就會弄濕傷口,櫻一邊叨念著一邊幫他洗頭。她拿出大毛巾,罩著他凌亂的鳥窩輕輕擦著,感覺到他粗硬的頭髮在她的搓揉下變得貼服,心湖漾起一陣陣陌生的波瀾。他們自然有比此刻靠得更近的時候,但就老師和學生來說,擦頭髮似乎太親暱了點。

 

還好他背對著她。

 

春野櫻,這明明就是個懶散的老男人,還是妳的老師,妳緊張個什麼勁?把他當成是帕克就好了﹗

 

好不容易把他的頭髮擦乾,她不自在的起身道﹕「我要回去了。」

 

「老師一個人睡不著。」好不容易她的氣消了大半,他自是捨不得就這樣放人。

 

「你幾歲了?還要人陪你睡覺不成?」她用力瞪他,心中暗暗嘀咕,從前老師絕不會讓她待到晚上的。自從兩人吵架以後,老師就變得不一樣了,比以往更會黏人,撒嬌的手段連三歲小孩見了都要自愧不如,就連之前那些顧忌都忘得一乾二淨。

 

「那妳回去吧。反正每晚都會做惡夢,也不差這一晚。」他一臉無辜的看著她,只差沒擠出幾滴眼淚來。

 

縱是心腸再硬也抵不過惡夢二字,她怎麼可能忘記他上回做惡夢的事?她再生氣也不會放著他不管。

 

三十歲的大男人躺在床上,讓十六歲的少女在一旁守著,卡卡西做來竟也沒半點不好意思。

 

過了約莫半小時,難搞的老師總算是睡著了。櫻吁了口氣,輕輕為他蓋上被單,她決定多留一會,確定他睡熟了再走,她不想讓他一個人面對那些可怕的惡夢。

 

櫻的眼皮越來越沉重,不久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卡卡西睜開眼,把她抱起放到床上,拉起被單蓋住兩人,定定地凝視她的睡容半晌,滿足地笑了笑,躺在她身邊,不久便沉沉睡去。

 

 

19

 

櫻一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副男性寬闊的胸膛。薄薄的黑色背心包裹著強而有力的肌肉,他的身材雖然瘦削,但每一根線條都是那麼健美,厚實的胸膛隨著呼吸起伏,快要撐破薄薄的布料。

                  

眼前一片春光無限好,櫻傻傻地盯著那副明顯屬於成熟男性的結實胸膛看,完全反應不過來。

 

十六年以來,她就跟一個男人睡過,那男人名叫春野兆。五歲以後,她就沒有跟任何男人睡在一起,更別說靠得如此之近……男性淺淺的呼吸拂在她的髮上,她不禁渾身一僵,不敢去看那男人的臉。

 

怎麼會有男人在她的床上?

 

震驚過後,她第一個反應是把那男人揪起來毒打一頓再說,待看清四周的佈置,才想起自己在老師家裡,這張也不是她的床。

 

她既安心又緊張,安心的是那股不知道跟誰躺在一起,也許曾發生過什麼可怕事情的疑慮一掃而空。緊張又是為了什麼?大概是她想也沒想過會跟老師躺在一起,應該說沒有老師和學生會這樣子的吧?

 

呃,她想到哪兒去了?老師就是老師。她在他起床前起身好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省得彼此尷尬。

 

不知道他有沒有脫下面罩?她的心砰砰亂跳,緩緩移動脖子,一看之下不由大失所望,越發懷疑她的老師真的是麻子臉,或者在某次任務受傷毀容了,不然為何連睡覺也不忘戴面罩?

 

她屏住呼吸,當指尖快要碰到面罩的時候,卡卡西忽地睜眼,一把抓住她的臂膀,似笑非笑地道﹕「想摸老師的話,說一聲就好,不用偷偷摸摸的。」

 

「偷偷摸摸」這詞在此發揮得淋漓盡致,櫻臉上一紅,氣急敗壞地道﹕「誰要摸你了?我只是……」

 

「只是怎樣?你就這麼想看老師的臉?」卡卡西眨了眨眼,低沉悅耳的嗓音裡滿是調笑之意。

 

她的心又是突地一跳,雖然從前也會和鳴人一起搗蛋,想盡法子拿掉老師的面罩,但那是貪玩居多,想看的欲望到底不是很強,如今卻很想很想看……為什麼會這麼想看老師的臉呢?

 

「對了﹗妳是怎麼擠上老師的床的?」黑眸裡滿是疑惑和指責。

 

正欲興師問罪的櫻不由一窒,是她自己爬上老師的床的?她的臉一紅,已經不是孩子了,這也太……還好是老師,他應該不會誤會吧?如果換成別的男人,只怕跳進木葉大河裡也洗不清了﹗

 

她的臉越燒越紅,腦袋沉沉的抬不起來,只想立即逃回家去,用幻術催眠自己,好忘了這一件糗事,無奈卻掙不脫卡卡西的掌握,半尷尬半懇求的喚道﹕「老師……」可以放手了嗎?

 

「想逃?」他壓住將她抱入懷中的欲望,眸底的笑意更深,這丫頭總算願意喚他老師了。

 

 

20

 

明媚的晨光輕輕灑進房間內,在她身上套上一圈又一圈的光暈,朦朦朧朧的,不是很亮,卻很暖和。櫻色的秀髮毫無防備地披散在雪白的枕上,迎著晨光映著細碎的光芒,床單上有幾根無意間掉落的髮絲,那樣的自然而然,好似她本來就屬於這個房間。

 

櫻羞惱的咬著唇,不知所措地瞪著卡卡西看。卡卡西感覺心裡有一角軟軟地陷了下去,明明是同樣的早晨,同樣的房間,有了她,整個世界變得不一樣了。

 

一人躺著滿寬闊的床,多了她顯得有點狹窄了。這丫頭睡相甚差,整夜不是翻身就是踢被子,床不是太大,她一翻身就會碰到他。他為她扳正睡姿,蓋了好幾次被子,她才沒再鬧下去。這麼想來,床倒是大小剛好,她踢被子他也能立即發現,或者他乾脆將她抱在懷裡,那就不怕她鬧騰了。

 

打定主意婚後不用添置雙人床,再者想好適合旗木先生和旗木太太的睡姿後,卡卡西氣定神閒地看著羞得說不出話來的學生。她迴避他的目光,吶吶的道﹕「呃……老師,你可以放手嗎?我真的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莫非她有夢遊症?怎麼在家裡從不發作,來到老師家裡,就急不及待的跳上他的床了?

                                                         

卡卡西差點笑噴了,她怎麼這麼好玩?原以為她多少會懷疑一下的,想不到她還真認了。他是個不要得的老師,利用學生對自己毫無保留的信任,反過來逗弄她,勾引她,卻一點罪惡感都沒有。

 

「怎麼會跳上我的床?」他好心情地接話,掩去眸裡的笑意,皺了皺眉道﹕「我只記得昨晚有人抱著我不肯放手。」

 

「這……怎麼會?」櫻幾乎羞昏過去,實在沒勇氣再面對老師,面對自己這可恥的癖好了。

 

「沒關係,反正我們常常睡在一起。」

 

靠在一起睡,跟躺在一起睡完全是兩碼子事好不好﹗他這樣說,好像他們一直維持著什麼不為外人知道的親密關係似的。

 

逃又逃不掉,她只好拚命苦思解決方法,沉思了半晌,道﹕「我不是有意的,這是意外﹗我們忘了這事好嗎?」她可不想因這事和老師生出隔閡來,最好的方法就是像抹布一樣抹去。

 

「妳的意思是說,就算我被妳摸了抱了,也只能認了,然後忘了這事?」他又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握著她手臂的手勁卻不曾放鬆半分。

 

「不然老師要怎樣?」櫻捺著性子說,不對的人是她沒錯,可他又沒什麼損失,到底要怎樣嘛?

                                   

「妳有兩個選項,第一個是讓老師摸回去。」見碧瞳裡轟地燃起滔天殺意來,卡卡西笑了笑道﹕「第二個是妳負上責任,把老師娶回家去。」

 

櫻朝卡卡西燦爛一笑,義無反顧的選了第三選項,在一片兵兵砰砰的巨響中,狠狠地教訓了性騷擾老師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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