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陰雲密佈,看不見半點星光,漆黑的天際有如一塊光滑的黑緞子,緊緊包裹著大地。

        空氣凝滯不動,連一絲風都沒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佐井腳步輕緩,每一步都踩踏著同樣的節奏,絲毫沒有驚擾到趴睡在他背上的人兒。

        隨著身體的律動,如絲的粉色秀髮在風中飛舞,似有若無地拂在他頰上,柔柔細細地撩撥著他的心弦,看著那張熟睡的麗顏,佐井的唇角不禁泛起一抹溫柔的笑意。

        走了幾個小時的路,佐井背著小櫻離開了火之國,正式踏進音之國的領地。

        他走進一望無際的密林中,忽地頓住腳步,精銳的眸光射向密林深處,平靜地道﹕「出來吧。」

        重吾從陰暗處走出來,道﹕「佐井先生,有勞閣下將小櫻夫人送回音之國。請將夫人交還給我,閣下由此處離去即可。」

        佐井微微一笑,臉上表情深不可測。「想不到接音影夫人回城這等小事也得勞動到你。」

        重吾苦笑道﹕「相信閣下該比誰都清楚夫人對佐助有多重要。要不是閣下先行託人傳訊,說夫人身在木葉,保證晚上會將她安然送返音之國,佐助恐怕早已翻遍音之國每一寸土地。何況夫人曾兩度遇襲,小心謹慎些總是好的。事情一旦涉及夫人安危,佐助向來不敢冒險。」想起佐助發現小櫻失蹤時的可怕表情,他仍是猶有餘悸,要不是佐井保證會將小櫻送回來,只怕佐助再也顧不得身份上的尷尬,早已衝進木葉搶人去了。

        「我有話要跟佐助說,請帶路。」佐井淡淡道。

        「佐助要是見到夫人昏睡在閣下背上,只怕……夫人如今已是有夫之婦,佐助不可能會放手的。」重吾嘆道﹕「閣下不會是佐助的對手,何苦糾纏下去?」

        「請帶路。」

        重吾見佐井神色堅定,深知再說下去,立時便是動手的局面,無奈下只好為他帶路。

        重吾暗暗為佐助擔心,無論是頭腦還是實力,佐助都不見得比佐井弱,可是佐井是梗在佐助心中的一根刺。面對佐井,佐助總是格外焦躁易怒,平素的冷靜理智一點都不剩。

        他暗嘆口氣,小櫻是佐助最大的弱點,佐井就是看準這一點發動攻勢,才能讓佐助一再屈居下風。

        月光把通往城門的大道照得一片銀白,視線盡頭是同樣一身白衣如雪,神色沉靜的佐助。

        佐助的眸光越過佐井,落在伏在他背上沉睡的小櫻身上,眸色瞬間黯沉了幾分,揮了揮手,示意重吾退下。

        「你給她下了迷藥。」佐助的嗓音冷如霜雪,渾身上下散發出逼人的氣勢。

        「放心,我只是想讓她好好休息。」佐井若無其事地微笑道﹕「她待在你身邊,根本無法放鬆,連睡覺也不安穩。」

        佐助的黑眸迸射出銳利的寒芒,冷然道﹕「將她還給我,立即離開音之國,否則別怪我手下不留情。」看見伏在佐井背上那張安心酣睡的臉龐,他表面上神色淡然,心早已被撕扯得血肉模糊。

        她待在他身旁,分分秒秒如坐針氈,難得有放鬆的時刻。當面對佐井,她卻會自然流露出全心信賴的表情。

        或許她的潛意識裡還是依賴著佐井,喜歡著佐井……

        想到這兒,他的眼神冷了下去。

        「這是我最後一次將她交到你手中。」佐井將小櫻交到佐助手中,歛去嘴角的微笑,俊臉上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表情。

        佐助心頭一凜,佐井用一連串的行動證明了他有能力將小櫻從音之國帶走。

        他在向他宣戰。

有一必有二,終有一天他會讓小櫻回到他身邊去。

深邃黑眸閃動著殘冷的殺氣,佐助淡淡道﹕「沒有我的允許,她那兒都不能去。她是我的妻子,一輩子都是。我之所以不殺你,是因為你是鳴人的同伴。你要是敢再對她存有任何非份之想,我絕不會放過你。」

佐井眼神一閃,深濃的恨意從眸中掠過,轉眼卻又恢復一貫的溫煦之色。「三年前你逼得我不得不放手,三年後的今天我已一無所懼,只要她再次回到我身邊,就算是死我也不會放手。」

說完,佐井往來路走去,幾個起落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夜風忽地變得寒冷刺骨,佐助將昏睡的小櫻緊緊抱在懷中,藉著她的體溫溫暖自己,卻抵不住突起的冷風,森冷的寒意從皮膚直侵入心底,久久不散。

 

 

        小櫻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房間。腦袋一片昏沉,她的思緒飄到昏迷前的那一刻——

        腦海裡的畫面無比鮮明,她哭得好傷心,被佐井緊緊地抱著,佐井說會永遠陪在她身邊,她覺得好溫暖好窩心,好想永遠待在他懷中,只要有他在身邊,心就不會再痛……

        她為什麼哭了?

        她努力地回想,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模糊間,微涼的額傳來溫暖的觸感,一隻男性大掌輕柔地抹去她額上的冷汗,一張俊臉映入眼簾,黑髮黑瞳,眸裡泛著溫柔的波光,給她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

她揚唇輕喚﹕「佐井……」

        下一秒,她不由自主地撞進一個堅實的懷抱之中,扣在她腰間的大手力度重得像是要捏碎她的骨頭,她吃痛地叫出聲﹕「痛……」

        疼痛讓她清醒過來,抬頭對上那雙幽深的黑瞳,冷寒的眸底凝著炙熱的怒火,像是地獄裡的火炬,教人不寒而慄。

        纖細的嬌軀震顫著,小櫻不安地低喚﹕「佐助君……」

        盯著小臉上不安無措的表情,佐助幾乎用盡了全身的意志力,才能克制捏住她纖細脖子的衝動。

        他握住她的下巴,強逼她看著他,嘴角揚起冰冷的弧度,「終於看清楚我是誰了?還是妳希望此刻在妳眼前的是佐井?」

        她竟然將他錯認成佐井﹗

        她輕喚佐井時嘴角綻放的甜蜜笑花,與看清是他時自然流露出的不安表情,有如一記重拳狠狠捶打著他的胸口,讓他幾乎透不過氣來。

        她待在你身邊,根本無法放鬆,連睡覺也不安穩……

        佐井的嘲諷在腦海浮現,如影隨形,如附骨之蛆揮之不去,他暗暗咬牙,下意識將她摟得更緊,卻放輕了力度,沒有再弄痛她。

        她皺了皺秀眉,不喜歡他質問的語氣。

        還未做好面對他的心理準備,還未弄清楚自己的過去前,她著實不想回音之國去。想不到睡了一覺,就被帶回華麗的牢籠之中,心中的沮喪與失望可想而知。

        她現在最不想面對的人就是他,偏偏一睜眼就看見他,還被他緊緊抱住,嗅著熟悉的男性氣息,被他炙人的體溫烘得渾身發軟,她有點心慌意亂,不由下意識掙扎起來。

        「不准動。」他沉聲命令,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般嚇人,成功地制止了她的掙扎。

        「我怎麼回來了?」記得昏迷前,她明明還在佐井家中……

        想到這兒,她忽地一震,急道﹕「是你將我帶回音之國的?你對佐井做了什麼?」佐助對佐井充滿敵意,要是發現她的出逃與佐井有關,難保他不會對佐井動手。

        「怎麼?很擔心妳的老朋友嗎?」佐助嘲諷一笑,覺得一再壓下殺意的自己笨得無可救藥。

        他有自信可以將佐井殺掉,而且做得乾淨俐落,不會讓她知曉,可是想到她會因佐井的死而傷心落淚,想到要是萬一被她知道殺佐井的人就是他,那麼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他竟然不敢下手。

        他從來不懂心軟為何物,對敵人更是毫不留情,卻為了她而壓下殺念,即使佐井再三挑釁,也不能反擊。

        這麼做的原因,只是單純地不想被她討厭而已。

        這理由好笑吧?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為了一個女人綁手綁腳,不敢這不敢那的,完全沒有以往雷厲風行的作風。

        佐井接二連三的行動已徹底觸怒了他,就連他的妻子都將他當成是十惡不赦的壞蛋,看來他沒必要再忍耐了。

        「你到底對佐井做了什麼?」小櫻顫聲問。

        「放心,他還活得好好的,就是他將妳送回音之國。」凝視那張溢滿擔憂的小臉,佐助嘴角嘲諷的笑意更濃。

        小櫻俏臉瞬間刷白,身子微微一顫,搖頭道﹕「不可能。」她不相信總是用溫柔眼神看著她的佐井會做這種事。

        「宇智波太太,被人背叛的感覺不好受吧?」佐助薄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平靜的表情看得小櫻一陣心寒。「說起來,我還得感謝他。要不是他,都不知妳要混到何時才捨得回來了。」

        小櫻本欲反駁,可是當想起昏睡前只喝過佐井所泡的茶,頓時語塞。

        他房裡放著一幅又一幅她的肖像,每一筆都傾注著濃濃的思念、殷殷的深情。雖只是匆匆一瞥,卻深深震撼著她的心。畫中的她綻出如朝陽般燦爛的笑靨,如此快樂的表情,真的是她嗎?

        他為何要迷昏她?

        記憶中隱約的擁抱又是怎麼回事?

        他和她到底是什麼關係?

        迷藥的藥力仍未散去,費神思索之下,她更是頭痛欲裂,小臉皺成一團。

        憤怒壓下了心底的憐惜,佐助忍下給她輕輕按摩頭部的衝動,皺起眉峰,森冷的語氣透出淡淡的不悅﹕「想起來了?妳被他下藥了。妳好歹也是個醫忍,要是提防些,斷不會被他暗算去了。妳對陌生男子就這麼不設防麼?」

        「佐井……不是陌生男子,他是……」小櫻接不下去,本想說佐井是她的朋友,可是種種跡象顯示他們的關係絕不是普通朋友那樣簡單。

        「說下去。」佐助微沉下眸,直盯著一臉茫然的小櫻看,心中暗怒。

        歸根究底,都是她過於信賴佐井,才會著了佐井的道。要是佐井不是要讓她好好睡上一覺,而是心存歹念,她該怎麼算好?

        失憶後的她和佐井只見過三次面,說不上熟悉,人家遞什麼上來,她看也不看就吞下肚子裡,半點危機意識也沒有。還好是迷藥,要是毒藥的話,他怕是替她收屍都來不及了。

她倒好,昏過去啥都不用管,醒來也是不驚不懼的,他卻捏了一把冷汗,在她昏睡時徹底檢查了一遍,半懸的心才總算著地。

        「我不知道……」小櫻的心亂成一團,抬頭接觸到他犀利的眸光,隱約感到他很生氣,想退開,卻被他摟得更緊。

        「不准動。妳要是敢再推開我,後果妳不會想知道。」佐助的心倏地一緊,收攏雙臂,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髮頂,動作輕柔,嗓音卻比窗外的雪更冷沉幾分。「什麼叫不知道?說,妳到底將他當成是什麼人了?」

自知道她偷偷離開音之國,到木葉找佐井起,等候一天就像苦等一年,分分秒秒他都被恐懼煎熬著,深怕她會一去不回。

她沒有如以往般說佐井是朋友,反而說不知道,而且神色異常,這代表她想起什麼了嗎?

不管她想起了什麼,他都不容許她離開他。

她在失憶後給他的笑容和親近,讓他不能自拔地沉溺其中。他已無法回歸原點,回到原來冰冷的婚姻生活之中。

她對佐井全心信賴,對他卻是處處防備,靠在佐井背上的她看上去是那麼安心,和她皺眉推拒他的表情恰成對比,他恨透了她退避的舉動。

        在她心中,到底是他重要,還是佐井重要?

        他威脅的口吻讓小櫻皺起秀眉,閉起雙眸不看那張討人厭的冰山臉,氣苦地道﹕「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他要她如何回答呢?

        只要他們一見上面,就會上演這樣的戲碼,反反覆覆,永無休止。只要她稍稍違逆他的意思,他就會冷狠地撂下威脅,使出種種手段逼迫,直到她臣服為止。

        她討厭這種相處方式。

        他總是將她當成沒有主見的娃娃,愛抱就抱,當她沉醉在他的懷抱時,他又毫無預警地傷害她,甚至當著別人面前羞辱她。

        他的忽冷忽熱讓她時刻如履薄冰,無所適從,甚至搞不懂冰冷的他和溫柔的他,哪一個才是他的真面目。

        「張開眼,看著我。」佐助捏住小櫻的下巴,強硬的扳過她的臉,看著她輕顫的雙睫,臉上不言而喻的抗拒之色,眉峰不由一皺。

        即使抱得再緊,他還是覺得不夠,怕一個抓不緊,她便會消失無蹤。

        要是她心裡只有他一個男人,將佐井視為朋友,又哪來的不知道?

        他不會一錯再錯,讓她有機會再次喜歡上佐井,他要那雙清澄的碧眸裡只倒映著他一人的身影。

        「不要﹗」小櫻用力地閉緊雙眸,渾身地僵硬地任他抱著,倔強地低呼。

        「我數到三,你再不睜開眼,我會讓妳後悔。」淡冷的嗓音如凜冽的寒風席捲而至,吹得小櫻震顫不已。

        「夠了﹗我要不要說,要不要睜眼,都是我的自由。」她咬了咬牙,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氣道﹕「我不想再看到你,不行嗎?」她從未見過這麼不講理的人,他愛威脅就儘管威脅個夠好了,她不會再屈服的﹗

        「很好。」如佳釀般醉人的低笑聲在她的髮頂響起,詭譎而危險。「宇智波太太,妳的膽子越來越大了。我都還沒跟妳算帳,妳倒先惹我了?偷跑出去跟別的男人在外野了整天不止,還被人迷昏送回來。妳說,我該怎麼想?」

        小櫻霍地睜開眼,臉色蒼白如雪,不敢相信他竟然說出這種話,顫聲道﹕「什麼意思?」

        「你們做了些什麼?」他冷笑反問。

        在她醒來以前,他已調查過她在木葉的行蹤,這樣問只是試探她。

想到她最後是在佐井家中昏迷,過了數小時才被送回音之國,他就心中有氣,氣她沒有身為他妻子的自覺,氣她跟別的男人有說有笑的玩了一天,氣她沒有回他身邊的打算。

        看著那雙沒有溫度的黑眸,薄唇勾起的殘酷笑意,小櫻只覺渾身冰冷,如墜冰窖。

        她眨了眨眼逼回眼中的淚,不容許自己露出半分軟弱的姿態。

「你不相信我﹗」

        「隻字片言不留,偷跑出去找別的男人,還和他在屋裡單獨相處了數小時,妳說我該相信些什麼?或者妳從沒將我放在眼內,覺得我信與不信都無所謂了?」他淡淡一笑,定定地看著那張受傷卻又故作堅強的小臉,心中既憐且怒。

        她非要這麼倔強,連一句道歉的話都不肯說,好像離開他,離開音之國,尋找佐井的庇蔭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他早已在她昏迷時徹底檢查過,很清楚她沒有做出背叛他的事。不是不相信她,而是佐井的心思莫測,他想不通佐井迷昏她的用意,不仔細檢查他哪能安心?

        要是佐井膽敢動她,他會讓他死得很難看。

        他這麼說,是要讓她曉得他有多憤怒,有多在意。他的妻子絕不容別人覬覦,她是他的,他不容許她再有離開他的念頭,更別想再到木葉找佐井去。

        他何嘗願意傷害她,讓她難過?只要她認錯,他會立即原諒她。

        淚水模糊了雙眼,那張讓她心動不已的俊臉,此時看起來是那麼的陌生,氣血一陣上湧,她輕聲道﹕「我無話可說,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

她失去辯解的氣力,他的不信任輕而易舉地將她打進地獄之中。

心臟的每一下疼痛,讓她明白到自己從未逃離過,身在木葉的每一刻,她都在想他,即使身體到了遙遠的地方,她的心還是放不下他。

正因為深愛,來自他的傷害才會如此之重。

要怎樣才能放下這種悲哀的感情?要怎樣才能停止彼此傷害?

心被剜得傷痕累累,她已脆弱得不想再看再聽,不想再看那張冷漠的臉,不想再聽他殘酷的話語。

        佐助的眼神冷了下來,俊臉沉凝嚇人,四周的空氣瞬間凝結,逼得小櫻幾乎窒息。

        他俯臉湊近她,鼻尖輕觸著她的臉頰,炙熱的氣息吐在她吹彈得破的肌膚上,惹起一波顫慄。

        「這麼說,妳真的沒將我這個丈夫放在眼內了?還是妳想讓我誤會妳,跟妳離婚,放妳回木葉找妳的老朋友去?不管妳打的是什麼主意,我告訴妳,想、都、別、想。」

        說一句她和佐井是清白的,什麼都沒發生過很難嗎?她偏要這麼倔,非要惹他生氣讓他誤會不可。

        哪有作妻子的即使被誤會也不辨解,甚至回丈夫一句「你愛怎麼想就怎麼想」的?

        除非,她不在乎他。

        晶瑩如綠寶石的眸子裡溢滿哀傷,他從中讀到恐懼與抗拒,為何她在佐井面前可以輕鬆綻笑,在他面前卻是愁眉不展,不是想著要如何逃離他,就是一副不哭比哭更難過的表情。

        待在他身邊,她真的這麼難受?

        面對她跟失憶前沒兩樣的表情,他首次恨起自己能輕易看透人心的犀利,要是讀不懂她亟欲掩飾的情緒,他不會曉得心痛如絞是何種滋味。

        他不要回到那劍拔弩張的三年,他要她像綱手等人來訪前一樣,當他甜蜜可愛、千依百順的妻子,不管用上何種手段,他都不要回到從前。

        小櫻被佐助緊緊鎖在懷中,兩具身軀緊緊相貼,兩顆心相距不足一指之遙,卻無法自他的擁抱中感覺到丁點熱度。

        好冷。

        似乎再怎麼努力,她都無法打碎包覆著他內心的冰冷外殼,讓他明白婚姻的美好。

兩個人一起生活,分享彼此的喜樂,分擔彼此的憂愁,携手相扶共渡此生,而不是彼此傷害,直到筋疲力竭為止。

        她閉上眼,放任自己靠在他胸前,眷戀他獨有的氣息,這是最後一次了。

「要是我真的要回木葉去,你要如何阻止我呢?一輩子將我關在城堡裡?我要自由,從今天起,我要過我自己的人生,誰都別想攔住我。」

        香磷說過只要接近他,了解他的不安從何而來,一切就能迎刃而解,可是他的心築起了一道高牆,不讓她靠近。不管她如何盡心落力,他還是不相信她,一再傷害她,也傷了他自己。

待在他身邊卻無法給他幸福,她寧可放彼此自由,給他也給她一個機會,尋找屬於自己的幸福。

佐助一把將她按在床上,將嬌小的她完全包覆在身下,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深沉的黑眸閃過熾熱的怒芒。「不管妳願意與否,這輩子都只能待在音之國,待在我身邊,我不會讓妳到別的男人身邊去。」

小櫻的心一痛,看著那雙暴怒的眼眸,淡淡地道﹕「我要離開你,不代表要到別的男人身邊去,我只是要過自己的人生。留一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女人在身邊,你就滿足了嗎?你要的東西,不一定只有我能給你。分開之後,我們可以各自尋找幸福。你到木葉再找一個新娘,音之國和火之國的聯盟就能維持下去,你也不用再疑神疑鬼,老是懷疑自己的妻子會在下一秒出牆——」

倏地眼前一花,小櫻耳際爆起轟然巨響。

砰的一聲,佐助一拳轟在床板上,一貫的冷靜自俊臉上褪去,隨之燃起的是前所未有的激狂怒焰。

有一剎那,小櫻以為他的拳頭會落在自己身上。

她在那雙森冷的黑眸裡,捕捉到痛苦與受傷的神色,見強悍如他露出這種表情,她的心不禁狠狠地揪痛著。

「心不甘情不願?」他狀似玩味地喃喃重覆著她的話,沙啞的低笑似在嘲諷著一場活生生的鬧劇,想不到三年以來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就只換來這六個字。「如此說來,妳對佐井倒是心甘情願了。」

「不要再扯上佐井,我們之間的問題與旁人無關。」她的心又是一陣煩亂,不懂他為何總要牽扯到佐井,看不到問題的癥結所在。

「怎會無關?關係可大了。」他冷笑,神色陰沉地道﹕「妳說要尋找自己的幸福,就是打定主意找那傢伙去了。我是妳的丈夫,就在妳身邊,不管妳要什麼我都會給妳,為什麼妳眼裡就只看得見他?」

她幾乎落下淚來,比起尋找自己的幸福,她更在意他能不能得到幸福。

位居音之國之首,被數以萬計的人民仰慕著,站在城樓高處的這個男人,其實比任何人都要寂寞。

她多麼希望能陪在他身邊,給他溫暖,可是她不能。再留在他身邊,只會令彼此折磨得更深,她寧可趁尚存三分理智時離開他,也許將來見面時還能與他微笑招呼,不致落得翻面成仇的地步。

「我要自由,你能給嗎?」她嘆道。

自由,自由……說來說去,她就是要恢復自由身,回到那傢伙身邊去﹗

他的眼神黯了下來,逆光的臉龐籠罩著濃烈的殺氣,一字一頓緩緩地道﹕「要是妳離開音之國,或是讓那傢伙再碰妳一下試試看,妳會發現要讓一個忍者憑空消失,不過是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小櫻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不敢相信他竟說出這種話來,櫻唇抖動著,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你不能這麼冷血。」

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佐助淡淡地道﹕「我能是不能,妳要不要試試看?」

        「你瘋了﹗」小櫻吸了口氣,急道﹕「你敢傷害佐井的話,我永遠都不會原諒——」

        他的心被嫉妒瘋狂地撕扯著,黑眸泛起晦暗的波瀾,他低頭封住她的唇,激狂地吮吸著她的唇瓣,大手拉扯著她的衣服。

        「嗯……不要……」她大驚失色,在他身下奮力掙扎著,卻無法憾動他堅硬的男性身軀半分。

        明明是萬般不願,可是當唇舌親密地交纏,悸動的熱力自唇上擴散,迅速蔓延至全身。

        心好痛,她深恨自己的無力,好想掙開他,狠狠地給他一巴掌。他令她覺得自己只是個沒有尊嚴的玩物,即使她不要,也只能一次又一次屈服在他的挑逗之下。

        他忽然停下動作,輕撫她紅腫的唇瓣,詭譎的黑眸凝視著她,唇角微勾。「別說我不讓妳選擇,要還是不要?不要的話,遭殃的就是佐井。怎樣?妳說一聲不要,我立即住手。」

不會原諒他是嗎?那就別原諒好了,就算被她怨恨,也總比失去她好。

只要能留下她,手上所能利用的籌碼,他都不會放過,既然愛她不能留下她,那就只能用恐懼駕馭她,讓她明白離開他的後果,她絕對承受不起。

晶瑩的淚不受控制地落下,滑過粉頰落在雪白的床單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濕印,狠狠地抽痛了佐助的心。

他忍住為她抹去眼淚的衝動,冷漠的臉龐無一絲感情,淡淡的又問﹕「要還是不要?不要也無所謂,我找佐井去——」

說著他自她身上抽離,下一秒,他被一雙顫抖的纖臂圈住了。

「不要……你愛怎樣都可以……求你不要傷害佐井……」

當哽咽的哭音傳進耳中,他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覺五內俱焚,恨不得毀掉眼前的一切,甚至想狠狠傷害她,讓她明白他有多痛。

明知道她心裡的天秤傾向別的男人,他還是忍不住試探她,當結果出來了,他才曉得原來自己真的輸不起。

他轉身面對她,狠狠吻上她的唇,陰沉的神色像是潰敗的雄獅,小櫻看得心中一痛,放棄了掙扎,柔順地承受著他的吻,在直覺的驅使下收攏纖臂。

「佐助君……」她心頭一震,忘了生氣,緊緊地抱住他,用自身的體溫溫暖他僵硬冰冷的身軀。

她從末見過這樣的佐助,像是一瞬間失去了全世界,他向來喜怒不形於色,此刻流露出來的脆弱教她心痛極了。

黑眸專注地盯著她看,前一刻她還死命抵抗著,不讓他碰她一下,為了佐井卻可以變得這麼順從。

他離開她的唇,扳開她環在腰上的雙臂,薄唇嘲諷輕揚。

見他的表情恢復平常的冷靜自若,不知為何,小櫻的心一陣不安,她寧可面對脆弱無助的他,也不願面對眼前這個擅於掩飾心緒的他。

每當他用深不可測的眼神看著她,她都感覺自己被他排拒在心門外,永遠都弄不懂他的想法。

他輕輕地為她整理凌亂的衣服,湊到她耳際,低沉的嗓音像是情人間軟膩的呢喃。「記住我的話,別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

看見她呆怔的表情,他淡淡一笑,低頭在她額上烙下一吻,唇瓣不帶半分熱度,「晚安,宇智波太太。」

那曾令她暗自陶醉的甜蜜暱稱,此刻聽來卻充滿著警告的意味。

小櫻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消失,門扉關上,心中說不出的難受,雙手掩臉淒切地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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