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大家給我留言,又活過來了 >///<

 

十六歲(31)

 

櫻逗留在秘宅的時間總是有意無意的跟卡卡西錯開。卡卡西已有好幾天沒見著那團粉球。丫頭在身邊的時候,他總是抱怨她晃來晃去,影響工作效率。想不到現在見不到人,效率沒有提升,反而直接掛零了。

 

卡卡西重重地咳了幾聲,胸口一陣扯痛,只覺疲憊不已。他將文件擱在桌上,輕輕皺了皺眉。

               

真是諸事不順。

 

靜音在門外聽到卡卡西的咳嗽聲,走進辦公室做了簡單診斷,遞給他幾顆藥片,微笑道﹕「還好感冒才剛開始,並不嚴重。服幾次藥,病就會好了。」

 

卡卡西道了聲謝,把玩著手中白色的藥片,動作頓了頓。他垂眸掩去眸中的情緒,問道﹕「櫻到哪兒去了?」

 

「大概是在辦公室待得悶了,她這幾天自動請纓送文件去。現在應該在醫院,黃昏的時候會到暗部去。」

 

靜音退了出去,卡卡西目光閃了閃,若無其事的把藥片放進胸口的口袋裡,再拿起文件細看,這回倒是能看進去了,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櫻將文件送妥,才走出暗部大門,晴朗的天空已被陰霾吞噬,綿綿的雨絲如鵝毛般紛紛落下,不得已她只好待在簷下避雨。

 

簷下的水珠串成長長的線,久久才滑下,發出滴答的輕細聲響。

 

「拿去。」

 

櫻回頭一看,身後站著手握黑色雨傘的風戶陸明。

 

「謝謝。」她接過雨傘,笑了笑,笑容裡帶著一絲難掩的憂愁。

 

陸明瞥了櫻一眼,道﹕「雨總是會停的。」

 

這句話沒頭沒腦,櫻卻一聽就懂,他看出她心情不好,在拐著彎子安慰她。

 

她的心一暖,心情稍微好了點,朝陸明笑了笑,「陸明君真會體貼人,喜歡上你的人一定會很幸福。」

 

她純屬有感而發,陸明總是做的比說的多,不著痕跡地照顧身邊的人。心緒不易外露,但喜怒哀樂好歹看得出來。不像某人……心思深沉得跟個無底洞似的,摸來摸去都摸不著深淺。

 

「後悔了?要我給妳機會嗎?」陸明微微一笑。

 

「我有喜歡的人了。」

 

白皙的掌心盛住緩緩飄落的透明雨滴,輕淺的笑意在澄澈的碧瞳裡緩緩漾開,溫柔得如同初綻的花瓣。

 

陸明微微一怔,直覺告訴他,她說的人並不是宇智波佐助。她想起宇智波佐助的時候,表情都帶著痛苦與絕望,不曾像眼下般亮麗鮮活過。

 

「有多喜歡?」他的語氣裡多了一絲試探。

 

「這幾天我故意不見他,卻覺得就連睡覺腦裡都是他。」她輕輕握住掌中晶瑩的雨滴,任由微涼的舒爽從掌心蔓延到全身。

 

這段日子以來,陸明跟櫻碰面的次數並不多,卻也能感覺得到她的笑容一天比一天明亮。他的心裡有一絲遺憾,更多的是祝福。

 

「陸明君,你會跟很親近的人分擔心事嗎?」不多不少,風戶陸明跟卡卡西都有些相似,雖然知道稍欠妥當,糾結幾天的櫻還是忍不住那麼問道。

 

陸明自然知道她並非真的詢問自己,但見她眸中化不開的絲絲愁緒,他對她口中所指的人已然明瞭了大半。

「假設煩惱的人是我,說不定就會問你為什麼要別人分擔心事了吧。」陸明看著絲絲滑落的雨,目光有些悠遠,「也可能是男女有別……我覺得,只要自己處理得來,就不需要對人傾訴了。

 

櫻不禁微怔,思緒似有些打結,卻又有豁然開朗之感。

 

陸明的視線越過她,落在不遠處另一棟暗部大樓下的銀髮男人身上。

 

 

十六歲(32)

 

櫻循著陸明的視線看去,在一片朦朧的雨霧之中,銀髮男人的身影虛虛渺渺的,她恍惚的盯著他看,然後緩緩垂下頭。

 

僅是一瞬,卡卡西已看清了櫻眸中升起的抗拒之色。

 

沙沙的雨聲不休止地奏著,一層層綿密的雨幕將銀髮男人和少年少女隔了開來,彷彿兩個世界。

 

啪沙一聲打破了沉默的對峙,卡卡西步出大樓,走進漫天風雨裡,任由雨水濺在臉上身上,步伐依舊沉穩,沒有一絲紊亂。

 

卡卡西來到櫻和陸明面前的時候,渾身濕透,彷彿能擰出水來。原來飛揚的髮絲服貼下來,水珠沿著他的髮滑下,被雨打濕的衣衫緊緊貼在結實的肌肉上。

 

櫻嚇了一跳,從懷裡掏出手帕,走到卡卡西身邊,急急地擦著他的頭髮和臉。卡卡西微微彎身,配合著她的動作,平靜的黑瞳在柔軟的手湊上時略略放柔。

 

陸明捕捉到卡卡西微乎其微的表情變化,心中一陣疑惑。

 

雖然早已見識過師生二人相處時的親密,但不知怎的,看著眼神銳利的銀髮男人毫無防備的任由櫻髮女孩為自己擦臉的情景,他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你怎麼就這樣走過來?」指尖下是冰涼的膚觸,櫻氣惱不已,如今正值隆冬,淋了雨要是生病就糟糕了。

 

她又憂又急,一時忘了在別人面前不該用這種語氣跟卡卡西說話。

                                                         

擦了一會,手帕已然濕透,櫻收回手帕,伸手解去外套的釦子,手卻被卡卡西按住了。

 

「我不冷。」黑瞳裡多了一抹隱約的笑意,卡卡西盯著櫻擔憂的表情看,只覺得渾身都暖了起來。

 

陸明總算抓住師生一來一回的空檔,恭敬地向現任火影施禮,「七代目。」

 

卡卡西朝陸明淡淡的點頭致意,僅看了一眼,視線又回到一臉失措的櫻髮女孩身上。

 

明明卡卡西才是後來的人,陸明卻覺得自己的存在有點多餘。櫻的眼裡除了卡卡西以外,再也看不到別的。

 

此時握著雨傘的靜音走過來,看到狼狽不堪的卡卡西,一臉擔憂地道﹕「七代目剛得了感冒,淋了雨只怕會加重病情。我看七代目還是回去休息兩天吧。」不知道卡卡西是不是病糊塗了,今天的舉動處處透著詭異,明明行程裡沒有暗部這一站,他卻說想巡視看看。她陪著他過來,他明知道她就跟在他身後,怎麼不等她才過來櫻這邊?好像故意要淋雨似的……

 

想到這裡,靜音搖了搖頭,哪有人得了感冒還故意淋雨的?大概是卡卡西目測雨勢不大,一時大意,才會直接走進雨中。

 

櫻這才知道卡卡西生病了,這時靜音轉向她道﹕「櫻,妳的工作都完成了吧?妳先送七代目回去好了。」

 

櫻應了聲好,連忙打開傘,把雨傘高高舉起,護著卡卡西離去。

 

陸明定定地看著兩人相偕離去的身影,眸裡掠過一抹深思之色。

 

 

十六歲(33)

 

櫻吩咐卡卡西在沙發坐下,急急的走進浴室放熱水,找出替換衣服,抓起毛巾又奔回客廳。

 

卡卡西渾身濕透,臉上卻沒有絲毫狼狽之色,依舊一派從容。他支著下巴,好整以暇地看著櫻忙進忙出,唇角勾起一抹淺笑。

 

不久那團轉來轉去的粉球總算回來了,她脫下他的護額和面罩,拿起毛巾罩在他頭上,擦著他濕漉漉的髮和臉。

 

柔軟的手隔著毛巾,力度適中地搓揉著頭上的穴道,每一下動作都充滿著溫柔和疼惜,按得卡卡西的心揉成一團,不禁舒服的呻吟出聲。

 

櫻停下動作,拿開毛巾,一臉擔憂地問道﹕「老師,哪裡不舒服了?」

 

卡卡西抬頭看了櫻一眼,按了按太陽穴,閉上眼埋進她懷裡,一副「嬌弱不勝」的模樣。

 

「頭有點暈……」低沉的嗓音帶著感冒特有的濃濃鼻音。

 

櫻自然而然抱住卡卡西,他這才發現自己原來這麼想念她的懷抱,在她伸手接納自己的剎那,這些天以來的陰霾一掃而空。

 

她的視線裡只剩下他那頭半濕的銀髮,並沒看到他的唇悄悄揚成一個漂亮的弧度。

 

好看的眉心打成一個結,櫻捧起卡卡西的臉,後者的表情迅速切換成死魚模式。然後卡卡西感覺到一個溫暖的觸感落在額上,小巧的鼻尖輕輕碰上他的,他心中一動,以為她要吻上自己的剎那,只聽得少女飽含懊悔的嗓音響起﹕「有點燙,老師快去洗個熱水澡去去寒。」

 

卡卡西莫名的有點失落,還是順從地點了點頭。

 

櫻想著要讓卡卡西趕快暖和起來,一時忘了男女之別,伸手便解去他的墨綠外套,拉住黑色背心下沿,從下至上脫去。

                             

溫暖的指尖隔著衣服擦過他胸前的頂端,一股少女特有的清新幽香襲來。少女彎下身,微敞的衣領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肌膚,甚至看得見一段鎖骨,以及紫色胸衣的邊沿,若隱若現的美好曲線隨著她的動作輕輕蕩漾——

 

卡卡西的身子一陣緊繃,整個人如同拉緊的弓弦。

 

除去上身濕重的負擔,柔軟的手已進軍到褲子鈕釦上,卡卡西微微一顫,眼明手快的抓住櫻的手,丟下一句「我先去洗澡」,便起身走進浴室。

 

看著那缸冒著蒸氣的熱水,從進門起便想洗熱水浴的卡卡西頓時有種搬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認命的扭開蓬蓮頭將水開到最冷——

 

感冒淋了雨還洗冷水澡,看來這下不得不休息兩天了。

 

 

十六歲(34)

 

被冷水洗禮了一回,頭昏腦脹的感覺更嚴重了。卡卡西甫步出浴室,櫻髮女孩已來到他面前。瞧見自家老師光裸著上身,櫻把旁邊籃子裡的上衣拿起,遞到他手中,這一碰觸才發現他的手冰冰的。她狐疑地望進浴室裡,見那缸備好的熱水並無被使用過的痕跡,不禁愣住了。

 

「老師,你怎麼生病還洗冷水浴?」

 

「……」卡卡西扯出一抹勉強的笑,有口難言。

 

剛剛收拾卡卡西那身濕衣服的時候,櫻在口袋裡翻出幾顆被雨水浸壞了的藥片。她一眼就認出這是給感冒初患者服的藥,按照一般醫生開藥的習慣數了數,老師連一顆都沒吃過。

 

她只覺一團火噼啪的在胸口裡燒起來,這人到底是怎麼照顧自己的?

 

「口袋裡的是靜音師姐給你的藥嗎?你怎麼不吃?」櫻皺著臉拉著卡卡西走進房間裡,讓他坐在床上,嘴上不住叨唸著﹕「你是嫌命長了麼?生病也不跟我說。剛剛你是老花了還是怎樣,沒看到天在下雨嗎?回來還給我洗冷水澡,你以為自己還年輕啊﹗不過沒看到你幾天,你就把自己搞成這樣——」

 

換了別人聽到這滔滔不絕的叨唸聲,大概早就落荒而逃。然而聽在卡卡西耳裡,卻覺得懷念不已,說是天籟也不為過。

 

對啊,才幾天我就把自己搞得一團糟。所以,請妳回來吧。

 

不止的抱怨在他伸臂抱住她的剎那滅了聲,他將臉埋進她胸前,緩緩收攏雙臂,低低地呢喃﹕「不要生氣了好嗎?」

 

她微微一怔,一下子便搞懂了他在說的是那天晚上,他死活不肯說關於琳的種種,還意圖不讓她留下,陰陽怪氣地抱著她睡的事。

 

他故意不吃藥,想讓感冒越嚴重越好,等丫頭從靜音口中得知他生病的消息,也許就不會再避著他了。聽靜音說她黃昏會到暗部去,於是他無視行程改道到暗部去。那時候看到她的眼神,他知道再不做點什麼,他們之間的隔閡只怕會越來越深。她最心軟不過,見他淋了雨,果然什麼都忘了,只顧為他擦臉。手帕擦得濕透,她那表情心疼得像是恨不得把衣服也脫下來給他擦乾似的。

 

卡卡西邊想邊揚起嘴角,但腦裡思及一個身影,眉頭便不由皺了皺。

 

那時站在雨中,水汽彌漫,雨滴迷濛,卻也沒能掩住風戶陸明看向丫頭的眼神,還正是他,帶著這種溫柔的目光堂而皇之地站在她身邊。

 

眉頭蹙得更緊,他不自覺更用力抱住她。

 

她身邊有他就足夠了。

 

 

十六歲(35)

 

跟他說話的時候,她的脖子總是習慣性的呈仰角,這視角還挺新鮮的。低頭看著像個孩子般埋在自己懷裡的老男人,櫻的心一陣柔軟。

 

其實……並不是不在意的,她在他面前猶如琉璃般透徹,她的過去、她的想法,再微小的事情他都瞭若指掌。她可以放心的將自己交給他,因為他比她自己更懂得如何珍惜她,呵護她。他就像一棵參天巨木,將她護在樹蔭下,遮擋住她世界裡的風風雨雨,讓她擁有一方無憂的樂土。

 

互相依靠,互相取暖,這才是她想要的關係。要是他心裡有事就將她隔絕在外,他們要怎麼過一輩子?

 

她只是想讓他像現下般,抱著她撒撒嬌,身體不適的時候願意將自己交給她。

 

如果他還未習慣依靠別人,她會慢慢讓他習慣的,讓他懂得他不是一個人,她會永遠待在他身邊。

 

「原諒你了。」她大方地拍拍他的頭。

 

卡卡西放鬆下來,臉頰放肆的磨蹭著她的柔軟,向前一靠,將全部體重都放在她身上。

 

櫻這才發現這姿勢有多曖昧,伸手便去推他,他卻一動不動的抱緊她,道﹕「那本相親名冊,我看都沒看過。」

 

他的語氣帶著些許討好的意味,就像一隻等著被主人誇獎順毛的小狗。

 

她哼了一聲,道﹕「那時候我們還沒交往,你看不看都與我無關。」這是兩人交往前的事,就算他真的去了相親,或是看過相親名冊,她都沒有生氣的立場。嘴裡說得漂亮,可單是想像他看著那本名冊評頭論足的模樣,她就鬱悶得要命。

 

卡卡西的想法卻現實的多,這事發生在交往前還是交往後並不重要,重點是丫頭在意了,他只想讓她高興起來。寵她早就成了本能,他從不會想該是不該,有理還是無理。

 

「那是紅強行塞給我的。」意思是他連看的意圖也沒有。

 

「那本相親名冊在哪裡?」要是還沒丟掉,下回到他家裡大掃除的時候得「順道」清理一下。

 

「帕克拿去當沙發坐了。」帶著濃重鼻音的嗓音懶洋洋地響起。

 

想像帕克坐在相親名冊上,舉起爪子抓耳朵的情景,櫻噗的笑開。要是被紅老師知道,真不知道會氣成怎樣。

 

就這樣,那夜升起的隔閡在爽朗的笑聲中盡數消融。

 

櫻又捧起卡卡西的臉,額頭貼上他的,高熱的觸感讓她皺了皺眉,「你發燒了,我去拿藥。」說著她輕輕推開他,離開了房間。

 

卡卡西心頭一熱,一時分辨不清這股燥熱來自於她的靠近還是發燒所致。頭部脹痛的感覺折騰著他,他莫名地有點煩躁,只想丫頭快點回來。

 

 

十六歲(36)

 

不久櫻拿著一個水杯和幾顆藥片回來,卡卡西皺眉看著那些五顏六色的藥片,並沒有伸手接過。

 

「你多大了呀?」櫻哭笑不得,她早就察覺到他不喜歡吃藥,只是從前他不會直接表現出來,頂多是磨蹭著不吃,又或者秒速地將藥片丟進面罩裡,不知情的人看見,八成會以為他在吞毒藥。

 

「要是病人乖乖吃藥,春野醫生會給獎勵不?」

 

抬頭的剎那,他眼裡閃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櫻看得一愣,不自覺地點了點頭。

 

唇角一揚,他朝她勾勾指頭,示意她靠過來,將臉迎上去,承接住她溫熱的唇瓣。

 

兩個黑影在柔和的燈光下交疊著揉合著,再也分不清哪個影子是誰。

 

 

不久退燒藥的藥力發作,睏意一陣陣襲來,卡卡西閉眼裝睡,實際上在努力壓抑睡意。

 

利用病人的身份騙她親他臉頰餵他吃藥之後,他對她說一個人睡不踏實,她大概是擔心他的病情,只是微微紅了臉,便順從地躺到床的另一邊。

 

她的呼吸並不平穩,卡卡西感覺到她翻了兩次身,小心翼翼地離他遠遠的,唯恐驚醒了他。

 

過了一會,她又坐起身,抹去他額上的虛汗,湊近他摸了摸他的額,那觸感像是綿軟的羽毛拂在皮膚上,很輕很柔。這已經是她第三次探他的體溫,想來他的燒要是不退,她是不會放心睡覺的。

 

大概這次的結果挺不錯,她沒有像前兩次那樣輕輕嘆氣,他甚至感覺得到她皺起的眉心放鬆了。

 

雖然摸的是他的額,她的手卻好似輕輕撫著他的心尖,他整個人放鬆下來,幾乎擋不住濃烈的睡意。

 

聽說生病的人特別脆弱,他一般都是躺到康復為止,一個人沒依靠的對象,自然連脆弱的資本都沒有。如今身邊有人心疼著,他竟然覺得生病也挺不錯。

 

等到櫻陷入熟睡之中,卡卡西的唇角微微一揚,伸臂將她圈進懷中。

 

淺淺的呼吸隔著薄薄的背心噴在胸口上,他的心彷彿被貓爪子輕輕搔了下,柔軟得一塌糊塗。

 

「老師……」她在他胸口蹭了蹭,自動自發地尋到一個與他契合的位置。

 

這聲軟膩的呢喃比任何情話都要動聽,她靠向他,在他懷裡調整姿勢,那樣的自然而然,像是做過千百遍似的。他只覺心臟似是被什麼牽動了下,莫名地一悸。

 

修長的指尖輕輕撥開她額上的髮,他溫柔地印下一吻。

 

「晚安。」

 

卡卡西放任睡意襲來,不久便沉入夢鄉,唇邊甚至勾起一抹放鬆的淺淡笑意。

 

 

十六歲(37)

 

半睡半醒之間,卡卡西下意識摸了摸身邊的位置,柔軟的被褥涼涼的,沒有半點溫度。

 

卡卡西清醒過來,看了看時間已是中午,心中略感詫異。他一向淺眠,即使受了重傷,也不曾睡得這麼熟過。

 

纏繞著身體的不適感消除了大半,卡卡西覺得渾身都放輕了。他起身伸了個懶腰,才打開房門,一股誘人的香味撲鼻而來。

                                              

他放輕腳步,循著香氣來到廚房門口。

 

身穿小花圖案圍裙的櫻髮女孩邊歡快的哼著歌,邊熟練的翻著鍋裡的蛋,不一會蛋黃已呈金黃色。

 

卡卡西倚在門旁,瞬也不瞬地盯著那張愉悅的臉。他似乎總是看不膩她的笑容,等以後結婚,乾脆弄個半開放式廚房好了。那他就能坐在餐桌上,邊看著她做飯,邊陪她說笑。

 

有點訝異自己會有這麼居家的考量,他微微一愣,唇角揚起一抹淺笑。不知不覺間,他竟然開始對未來產生期待,而那些構想裡面都有她。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偶爾到慰靈碑陪伙伴們說話,閒時看親熱天堂,然後某天在任務或是戰爭中死去。

 

人生在與她相連的剎那,不再只剩下一個可能性。

 

明年生日大概能認真許願了。

 

櫻踮起腳尖開了廚櫃,伸長手臂吃力地摸索著。忽地一個溫暖結實的身軀貼上後背,她微微一驚,待聞到那股熟悉的氣味,又放下心來。

 

他輕而易舉的把她搆不著的醬油放在一旁。他與她離得近,高大的身影幾乎將燈光都遮住,她不禁埋怨道﹕「這廚櫃也太高了吧﹗」這秘宅也太欺負人了,憑什麼斷定火影就是高個兒?難道像她這樣的身高,就活該當不成火影,拿不到醬油?

 

「妳確定是廚櫃太高?」他盯著微微鼓起雙頰的她,唇角微微揚起。

 

「懂不懂怎麼說話啦?我辛辛苦苦的拿醬油是為了誰啊?」這忘恩負義的傢伙,病著的時候像隻乖巧的小狗,稍微好轉就來欺負她。「我還在發育,小心過兩年就要仰著頭跟我說話﹗」

 

她的身高已整整一年停留在同一個數字上,他自然很清楚,倒也難得沒有反駁。只是雙眸一凝,若有所思的審視著她,臉上罕見的認真教她有點坐立不安。

 

「的確,再長高點會更好……」

 

櫻聽得雲裡霧裡的,忽地感覺身子騰空,等她回過神來,已被卡卡西抱放在流理台上。

 

 

十六歲(38)

 

「什麼長高點會更好?」屁股與冷硬的流理台一接觸,她微微的顫抖了下。

 

卡卡西的手定在她腰間,對上她疑惑的眼神,唇角輕揚,「長不高也沒關係。我看上忍宿舍裡的廚房是時候要裝修一下,到時把廚櫃的高度改低一點好了。」

 

她不知道這是玩笑話,還是他在認真考慮他們的未來,但像這樣體貼地想到要遷就她的身高,她已心滿意足了。這些日子以來,他對她展現了種種不同的面貌,煩躁不安的他,撒嬌依賴的他。越是靠近真實的旗木卡卡西,卻越是覺得那雙異色瞳眸深沉難測。

 

老師有多喜歡她,她並沒有概念,但他全然包容了她的喜歡,毫不猶豫的給予回應。如今想著要過一輩子還早,但她已禁不住期待起來。

 

「春野醫生,吃藥時間到了吧?」

 

櫻一愣,道﹕「你不是最討厭吃藥的嗎?」

 

他湊近她,笑容裡帶著一絲不懷好意。「這次也會給獎勵的吧?」

 

……怪不得這麼積極。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沒那麼彆扭。櫻臉上微微一紅,主動靠向他的臉,閉上眼要親上去的時候,唇卻被突然覆上的溫熱堵住。

 

她嚇得睜大眼,映入眼簾的是卡卡西放大的俊臉,下意識便往後縮。環在腰間的臂膀隨即收緊,溫暖的唇輕輕地磨蹭著她的,並不急著突破防線,只是想讓她感覺他。

 

鍋裡的油泡滋滋地作響,櫻的心咚地一跳,伸手推了推他的肩,兩唇稍分,她有點吃力地道﹕「煎蛋要焦了,我得關火……」

 

卡卡西好笑地將急欲逃離的她拎回來,他就這麼沒魅力嗎?

 

輕握著她的下巴,他的唇再次覆上微張的小嘴,這次不再是淺嚐即止,舌頭溫柔地頂進她的唇間,輕輕地吸吮著她的舌,肆意汲取著香甜的氣息。

 

緊緊抓著他的衣襟,她緊張得連呼吸都忘了,腦海一片空白,再也聽不到鍋裡油泡跳躍的聲響,耳邊只聽得到他輕柔的呼吸,整個世界裡只剩下他和這個纏綿的吻。

 

不知過了多久,她的唇重獲自由。嗅到那股難聞的焦味時,她狠狠地瞪了卡卡西一眼,他卻不以為意地朗笑出聲。

 

「笑什麼笑﹗這樣……也不曉得會不會把感冒傳染給我。」她惱羞成怒地道。

 

「沒關係,要是妳感冒了,老師一樣會給妳吃藥的獎勵。」

 

他看著滿臉通紅的她邊抱怨邊關火,心情越發好了。

 

 

十六歲(39)

 

中午那隻雞蛋壯烈犧牲以後,丫頭就一直怪怪的。吃飯時不吭一聲,給他倒水,玻璃杯砰的放在桌上,一句話沒說就走了。

 

卡卡西嘆了口氣,怎麼又生氣了?明明大姨媽還沒來,他果然無法理解年輕女孩的想法。

 

到了晚上,丫頭總算願意理他,認真地為他量體溫。她將藥片和玻璃杯放下,過程中小心保持距離,連眼角餘光都不看他。

 

「吃完藥早點休息。」她匆匆丟下一句話,便飛也似的跑了。

 

卡卡西抓住櫻的胳膊往自己懷裡一帶,順勢把頭埋在她肩窩處,低聲道﹕「我一個人睡不著。」

 

溫熱的呼吸落在頸側,她微微一顫,下意識推了推他,卻被他抱得更緊。

 

「妳生氣了?」

 

櫻一怔,她什麼時候生氣了?只是……經過中午那齣,有點尷尬而已。

 

「唉,我沒有生氣……」櫻臉上微微一紅,一時間不知該怎麼說才好。

 

「那妳怎麼不理我?」他的嗓音帶著些許哀怨。

 

「我不是不理你,就是沒有心理準備……總之我沒有生氣啦﹗」突然接吻讓她很難為情,所以不敢看他也不敢跟他說話,這叫她怎麼說出口?

 

沒有心理準備?

 

卡卡西心中一動,玩味地看著一臉侷促的櫻髮女孩,慢悠悠地道﹕「是因為中午……」

 

話沒有說完,但櫻已明白他指的是什麼,輕輕點了點頭。

 

「說好獎勵是一個吻,親臉頰和親嘴唇不也一樣嗎?」他一臉認真,眼裡卻閃著笑意。

 

「那完全不一樣好不好?親臉頰是親臉頰,親嘴唇就是接吻了﹗再說我一直以為獎勵是親臉頰,你怎麼可以……」她一時找不到更貼切的詞。

 

「偷襲妳?」他若無其事的接下去。

 

她瞪了他一眼,偷襲別人還敢那麼理直氣壯﹗

 

「那按照妳的規矩,我是不是每次都要問妳,我可不可以——」

 

「停﹗誰要你問這個的?」她滿臉通紅地叫道。

 

忍住快要滿溢的笑意,卡卡西露出一個「我懂了」的表情,「那就是不用問,直接——」

 

她慌忙捂住他的嘴,不讓他說出那個「吻」字。他笑了笑,做都做了,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抓起她的手放到頰邊,像是隻享受著主人撫摸的乖巧貓咪。異色雙瞳柔和如一汪水,被他這樣凝視著,她竟不敢與他對視,心臟不爭氣的跳得飛快。

 

 

十六歲(40)

 

「那就別說這個。時間不早了,一起睡?」

 

語氣是紳士風度的徵詢,行動起來卻不是那回事。櫻還沒來得及回答,已被他抱放在床上。

 

雖然彼此熟悉到出任務時單憑眼神就可以交流想法,然而此刻看著依舊笑得溫和的卡卡西,櫻突然發現自己無法像昨夜那樣坦然睡在他身旁。

 

「就我所知,但凡木葉醫院裡認真負責的醫師都不會丟下病人的?」

 

「好啦好啦﹗就只睡那麼一晚,明晚我要回自己房間睡﹗」

 

卡卡西不打算跟她討論那麼長遠的事,技巧地同意了她的上半句﹕「那咱們睡吧。」

 

「先說好,只能純睡覺哦﹗」她用警戒的眼神看著他。

 

「目前我還是個病人。」卡卡西眼一瞇,笑了笑,「還是妳心裡已經對我圖謀不軌了?」

 

「誰要那樣了?」櫻氣急敗壞,「睡了﹗」猛一扯被子蓋過頭便不再做聲。

 

卡卡西看了一眼還特意留給他的半邊被子,隔著被子摸了摸她的頭也跟著躺下。櫻翻來轉去睡不著,過了一會,索性面對著卡卡西側躺著。

 

「老師,要是師傅醒來,你不用再當火影,打算做些什麼?」她天天都在盼著師傅醒來重掌大局,一則是對師傅的關心,二則是希望卡卡西盡快卸下重擔。

 

「自然是放長假,把《親熱天堂》落下的進度都補回來。」排在《親熱天堂》前面的,就是跟他的丫頭約會,手牽手走在陽光下。

                                             

櫻早就猜到他會這麼說,撇了撇唇道﹕「要是能放長假,我想去花之國,聽說那裡什麼花都有。蜜之國的甜品最有名了,我還想看看砂之國的沙堡壘,雪之國的冰川……」從十二歲起等著她的都是沒完沒了的任務和修行,她一直想到木葉以外的地方走走,不是為了任務,只是單純的當個遊客,感受下別國的風情。

 

說到興奮處碧色的瞳眸閃閃發光,連珠炮似的說了數個想去的地方。櫻緩了緩,想起卡卡西一時間消化不了這麼多,再說天南地北的,也不可能一次性去完。

 

事實證明她多慮了,人家打了個呵欠,一副我就是沒認真聽的模樣。

 

「好好聽人說話嘛﹗」說了半天卻被當成耳邊風,櫻惱得抓起枕頭便劈頭往卡卡西臉上打去。

 

卡卡西悶哼一聲,反射性的抓住她的手腕,她頓失平衡,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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